在卡洛• 斯卡帕的作品中，
“美丽”，第一种感觉。
“艺术”，第一个词汇。
然后是惊奇，
是对“形式”的深刻认识，
对密不可分的元素的整体感觉。
设计顾及自然，给元素以存在的形式。
艺术使“形式”的完整性得以充分体现，
各种形式的元素谱成了一曲生动的交响乐，
在所有元素之中，
节点是装饰的起源。
细部是对自然的崇拜。
—— 路易• 康
1906 年，卡洛• 斯卡帕出生于威尼斯，父亲为中学教员，母亲从事服装设计和制作。1908 年，母亲在维琴察开设了一间服装设计店，全家迁往那里居住。由于尊重儿子的偏好，在中学毕业之后，父亲为他选择了高等技术学校继续学习。
假期里，他经常和兄弟们在乡下祖父的18 世纪别墅中度过，乡村的景象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后来他还经常回访。1919 年初母亲去世，4 月随全家搬回威尼斯。同年，他参加威尼斯美术学院的入学考试，落第。1920 年，他在父亲的鼓励下第二次参加了考试，获得入学资格。
斯卡帕的成长环境及记忆深处的家乡对他一生的作品有着巨大的影响。一方面，在淤泥中，在水上，先祖们建起了“因水而生、因水而美、因水而兴”的威尼斯。它肥沃的冲积土质，就地取材的石块，加上用邻近内陆的木头做的小船往来其间，这些造就了斯卡帕对水的理解；而另一方面，自童年起就在维琴察度过的斯卡帕，受当地建筑风格多样的13 世纪大教堂与众多帕拉第奥建筑的影响。
1973年，斯卡帕与妻子再次回到维琴察，住在一间老房子历时6年直到他去世。
水乡的隐喻
瓜里尼• 斯坎普利亚基金会项目（1961 年）位于威尼斯的腹地，在圣马可广场不远处临水而建。项目首层及院落由于时常洪水泛滥导致室内无法使用，业主希望在改造中解决此问题。对斯卡帕来说，这不仅不是问题反而是灵感来源，他没有把水拒之门外，反而使它自然流入。将水从靠近运河一边的隔栅流入，在不阻碍人们自由行走的前提下，沿墙边的水渠流动。这样，行走的路线变成桥式通道，增加了空间的趣味。而且抬高地面，保持了建筑使用的连贯性，水涨潮时会把原始地面淹没，所以在水面交界处做了石块汀步，使之和内部空间连接在一起。人在行进过程中可以感受到潮起潮落、时光流逝。
瓜里尼•斯坎普利亚基金会花园 摄影：何嘉
花园的布置再次显示了斯卡帕对威尼斯传统的理解，“水”又有了展示自己的舞台。一汪紫色的大理石水池收集雨水管中的流水，通过一系列池塘，将其引入开满睡莲的小渠。在水池的另一端，流水沿着一口老井的井壁下泻，充满生机与活力。这个作品展示了斯卡帕对传统与环境的精辟见解，是其早期作品的代表。
瓜里尼 •斯坎普利亚基金会花园水池 摄影：何嘉
瓜里尼 •斯坎普利亚基金会花园水池 摄影：何嘉
瓜里尼 •斯坎普利亚基金会花园水池 摄影：何嘉
瓜里尼• 斯坎普利亚基金会室内 摄影：冯晔
瓜里尼• 斯坎普利亚基金会室内 摄影：冯晔
万物光为源
卡诺瓦石膏雕塑博物馆增建项目（1955年~1957 年）是斯卡帕忙碌的50 年代的作品。“此时50 岁的斯卡帕经过设计经验的积累，已经具备了处理建筑空间的能力，而这些能力也逐渐演化出他个人化的建筑语言。这个案子常常成为人们讨论“光与建筑”的案例，即使卡诺瓦石膏雕塑博物馆增建是个尺度相当有限的项目。
卡诺瓦石膏雕塑博物馆老馆为典型的巴西利卡式建筑，空间宏大，展陈方式为传统的、沿两侧墙壁的石膏像组成，中间为参观步道，展厅作品为大理石、青铜雕塑的定稿（石膏像为打底稿）。为了纪念安东尼• 卡诺瓦雕塑大师诞辰200 周年，斯卡帕受委托进行增建设计。增建设在老馆的旁边，斯卡帕在设计上巧妙结合三个几何体量，展厅以玻璃天窗为元素，并让它们交接，使其充满来自多方向的自然光线。
新馆的展陈方式沿袭了他一贯的布展风格，高低错落，每一件作品被精心安排在展示自身的最佳位置。馆内最大的主题为自然光的营造，光线赋予展示物鲜活的生命力。在展厅最高处设置一组四个长条形的高窗（两凹两突），在水平屋顶板及垂直的墙板面交接处开口。受赖特的影响，流水别墅也用过这种转角窗，而斯卡帕在此基础上升华了。斯卡帕曾说：“我要裁剪天空的蓝。”窗之所以设计在交接处，尽量与墙贴合，主要目的是大量产生墙面的漫反射光，使得室内空间在白天更为明亮。在每天不同的光线及四季交替变化中，光影和环境产生的变化更好地展现出艺术品的动人之处。
展示厅尽端为三女神雕像，完全透明，被垂直铁件框起的玻璃宣告了前进的终止，透过户外自然树木及小水池，映衬着雕像享受阳光，引领视觉由内到外的延展并与波提切利的画作——《春》的构图呼应。
卡诺瓦石膏雕塑博物馆增建 摄影：何嘉
维罗纳的古堡美术馆（1956 年）是意大利北部维罗纳的一座城堡，是中世纪统治该市的斯卡利杰尔家族兴建的、最重要的军事建筑。老城堡功能强大，为装饰很少的哥特式建筑，其显著的特点是沿城堡和桥梁墙壁的M 形城齿。它有7 个塔，内部有4 个主要建筑物。该城堡周围是一条沟，曾经从附近的阿迪杰河引水，现在已经干涸。老城堡目前开辟为老城堡博物馆（Museo di Castelvecchio）以及当地官员的俱乐部，通过位于加富尔街的左门进入。
维罗纳的古堡美术馆室内 摄影：何嘉
维罗纳的古堡美术馆室内 摄影：何嘉
维罗纳的古堡美术馆 摄影：冯晔
它的前身历史悠久，也曾是旧罗马帝国的军事设施。1797 年，驻扎着拿破仑军队的一个兵营，并建造碉堡、望楼以及各种军事上的设施。1923 年，这个巨大的城堡区成为博物馆，建筑师以当时流行的哥特风格设计，将东区呈现L 形平面的拿破仑时期建筑加上了比哥特更轻盈的圆尖顶开窗，并将大部分的展示品陈列在这座意图模仿早期文艺复兴时期宅邸的内部效果。1956 年，斯卡帕受邀开始了长达20 年的改进工程，改造分三个阶段进行。斯卡帕非常厌恶威尼斯的哥特风格，想打破这种严谨的对称设计，但是思量再三，出于对历史的尊重，还是保留了原有立面的开窗形式，但从细节上突破对称格局，并将屋顶层层剥离。
这个作品中，充分体现出斯卡帕首先是一位布展大师，他希望展品能从展厅中游离出来而不受历史束缚，通过新的排序引起人们的注意，博物馆的展品与建筑形成的画面呈现出均衡感。同时，他也是一位节点大师，在原有对称的外立面基础上，在内部设计了比较现代的不对称窗，天然大理石和花岗岩拼花的做法。这一做法在他的很多作品中都有采用，所有内窗洞的设计要比外围窗洞口的拱圈大，解决了采光通风。他的创意甚至体现在墙面贴花等一些不引人注意的细节当中。而贴花则是向荷兰先锋派艺术家保罗• 克利致敬，灵感来源于他的画作。
维罗纳的古堡美术馆 摄影：何嘉
维罗纳的古堡美术馆 摄影：何嘉
“斯卡帕建筑作品中有着厚重的历史感。他并不回避和掩饰任何历史对建筑带来的变化，而是对其解构和重组，同时精确地保持着时代的可识别性。”
当我的时刻到来，用这些词汇覆盖我吧，
因为我是一位经由希腊来到威尼斯的拜占庭人！
—— 卡洛• 斯卡帕
病于旅，梦魂常绕枯野行
1978 年在马德里他举行了个人作品展。威尼斯建筑学院在他去世前不久授予了他荣誉建筑学位。同年，斯卡帕带着他浓厚的东方情节，再次来到他除了故乡以外，最钟爱的日本旅行。在途中的一点意外，使得他在仙台一间医院的病床上度过了其最后的时光。1978 年11 月28 日，他逝世于日本仙台，时年72 岁。依据生前遗嘱，他被安葬在Brion 家族墓园中。
参考文献：
1. 矶崎新. 卡洛• 斯卡帕的最后梦是什么？南萧亭. 译www.gooood.hk/_d271213329.htm
2. 褚瑞基. 卡洛• 斯卡帕空中流动的诗性. 台北田园城市出版社，2007.
微信编辑/ 《A+》杂志 张应静
本文源自
《A+》建筑专刊（APLUSmagazi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