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科学家,杰弗里·霍尔、迈克尔·拉斯巴什和麦克·杨因在“生物节律的分子机制方面的发现”而获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他们通过果蝇带领大家一窥生物钟的秘密。而通过分析我国800万用户在虚拟世界中的社交行为,我们三年前发现和证实了在线社交生物钟的存在。
2017年度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揭晓,杰弗里·霍尔(Jeffrey C.Hall),迈克尔·拉斯巴什(Michael Rosbash)和麦克·杨(Michael W.Young)因在“生物节律的分子机制方面的发现”而获得表彰,三位科学家通过果蝇带领大家一窥生物钟的秘密。
而通过分析我国800万用户在虚拟世界中的社交行为,我们三年前发现和证实了在线社交生物钟的存在。对社会学和信息管理领域而言,这是首次描绘出人类网上社交生物钟曲线的研究。
通过曲线,我们进一步研究了人类的在线社交规律,发现人更倾向于在傍晚进行社交活动,大约是晚上8点到12点,而最不倾向于在早晨上网交友。这样的模式在排除个体特质、地理、社会、工作日和经济环境等差异后依旧非常稳定。
过去的研究揭示人们在形成朋友关系中体现出的是同性质原则。这一原则是:人们更倾向于认同和他们有相同社会经济地位、背景、兴趣和行为的人,这样的行为会使人们在心理上产生一种倾向,而更容易和自己相似的人产生联系。
但是,时间——这一对人类活动产生基本影响的行为——却经常在研究中被忽视,尽管我们每一天的生活和时间都息息相关。尽管近年的研究已逐渐发现人类行为中存在较强的时间性规律(例如,移动电话用户的移动具有较高的时间规律而不是空间规律;人们通常在好心情中醒来,但随着一天的进展,消极的情绪会在夜晚和凌晨时达到高峰;推特用户最有可能在周五、周六和周日的10点至2点发布和酗酒有关的信息,等等),但研究者仍旧不清楚人类的社交行为是否真的随时间变化,又是怎样根据时间变化的。一个可能的原因是,精准记录下人们何时会建立社会关系以及计算这一概率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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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社交社区和平台的出现帮助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首先,人们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的互动可以被精确按秒记录下来。第二,很多日常的活动现在都在网络上出现了。尽管网络和现实的环境相差甚远(比如不再存在地理限制),我们在网络和现实中的不少社交需求大致相同。例如,我们在推特上和朋友们交换信息以获得新闻更新;我们与同行的人士共享专业知识以求得到社会认可;我们还在虚拟世界中和新的人联系以获得技术上和精神上的支持。
另外,社会社区和平台直接记录下人们在真实生活未被干扰的常规行为,不再受到人类记忆偏见或其他因素的影响。
我们采用的数据来自于一个受欢迎的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这是一个运用3D效果建造出了类似现实世界环境的游戏。在这里人们完成各种任务并与其他参与者通过自己的化身相交往,这为参与者提供了广泛的功能建立起社会联系,这也为我们研究人类行为提供了有利条件。
数据包括了800万来自不同人口数据背景下的玩家和他们从2011年1月1日至3月31日三个月期间的各种交友行为。与其他社交媒体平台,如在线社区、社交网站和推特上已经被广泛地应用到了人类行为的研究中的数据相比,我们具有两个在研究社会化上的优势。
第一,关于人潜在联系的信息在过去社交平台收集的数据中是空缺的。研究者不知道用户实际上在特定的时间里到底与多少人互动过(并决定和其中的某人交朋友)。这一信息在衡量人类的交友概率时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没有这样的信息,那就很难去定义使用者是因为遇到了更多的人而更简单的拥有了更多的社会联系,还是他倾向于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这样做。而当采用我们收集的数据可以观察到人们隐藏的关系时,这一困难便大大减轻。
第二,与主要基于文本的平台(如推特)相比,网络游戏的3D效果构成了一个更加真实的,与现实世界平行的社交环境。在这里人们可以四处走动,和别人交谈,参与不同的活动并且决定是否要与他人建立起社交联系。
利用网络游戏数据,我们观察到百万用户在此期间建立了上亿次朋友关系。对于每一个用户,我们计算了他的交友概率(BSP)(即这段时间内他交友的人数除以互动的总人数)。下面的图1描述了一天中社交联系的可能性。人们社交的概率通常在早上7点时最低(均值=0.0020 偏差=0.0001)在这之后,概率逐步上升并到晚上大约8点时达到波峰(均值=0.0067 偏差=0.0001)。
图1 一天中建立社交联系的可能性
然后,我们考虑交友概率的两种相对情况:1.相对自身交友习惯(即自身平均交友概率)的相对改变(WP),2.相对所有用户交友习惯(即所有用户的平均交友概率)的相对改变(BP)。
因为我们主要希望研究人类在线社交中的生物钟规律。因此后续主要根据WP来研究。不过,我们也会参考BP曲线,因为它对观察总体的社交概率变化有所帮助。通过个体之间的模式(图2A)表明,玩家在不同的时间段是会对社交倾向有所变化的。数据表明了玩家更倾向于在晚上而非早上建立新的社交联系。
图2A 个人之间的概率(BP)虚线表示均值水平
图2B 个体自身概率(WP)虚线表示均值水平
为了排除其他的解释,我们研究了其他的因素,诸如游戏中玩家的数量。这些因素可能会潜在的影响研究模型。结果表明,不管有多少的玩家在环境中出现,这种“昼伏夜出”的社交倾向一直存在。我们同样的在图3中为工作日和周末的调查模型绘制了图案。两条曲线都表现出类似的周期,而且随着一天时间的变化有显著差异。
这一发现似乎表明,人们的社交倾向可能被生物钟和睡眠影响——因为人们习惯于在周末晚起,而他们建立社会联系的时间也相应的推迟了。但充足的睡眠也让他们在晚上的社交高峰时间更加活跃。
图3 在工作日或周末建立社交联系的可能性
因为时间模型在研究个人建立社会关系的倾向上可能差异很大。所以我们将研究对象根据不同的个人特质,例如社会阶层和游戏经验,分成了不同的组。例如,我们根据玩家在现实生活中不同的工作等级将他们分类。通过研究他们所在地区的GDP水平,他们在虚拟世界的不同地位,以及他们是否在游戏中消费,我们可以大致将他们分类。我们再一次发现了相似的昼夜规律性关系。
为进一步评价在人形成社会关系中所观察到的生物钟规律,我们运用了医学中的SRM分析法(社会规律分析法)去获取人们日常行为中的规律,而结果也普遍支持了社交生物钟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保持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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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逻辑上讲,人类的生物钟应该表现出相应的时区变化的地理偏差。也就是说,在西部地区的人的波峰会出现得晚于东部地区的人的波峰。和其他国家所不同的是,尽管地理位置横跨东五区至东九区,中国仍然强制性地使用北京时间(东八区)作为国家统一时间。这种官方时间和地方时间所统一的规定,是社会制度妥协产物。我们发现在这种环境下,社交生物钟依旧存在,尽管不同时区的交友规律的确受到了影响。
我们目前还不了解是否有隐藏的心理机制可以解释人们在建立社交联系时的选择,尽管如此,在控制了潜在的其他影响因素时,社会关系中展现的很明显的生物钟仍然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对于社会科学家来说,时间动态对于人们社会化倾向的影响需要更多社会行为学的研究来支持。如果一个研究完全只依照一个特定的时间框架来进行,且在此框架中社会化倾向的波峰和波谷都出现了,那么社会偏见的结果一定会接踵而至。
在理想的情况下,数据应该在一天的不同时段传播以此来获得对于可能的社会状态更完备的覆盖,并排除潜在的时间影响因素。对于平台企业的管理者来说,生物钟规律可能会帮助他们优化吸引用户进入自己社区的最佳时间。在社会背景下,社会化的新居民与现有的居民社区可能有助于培养一个更和谐和有活力的全体。在正确的时间做这样的事情可能会带来巨大的收益,同样的原理也可以被运用到其他的情景下,比如慈善和政治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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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诚,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信息技术商业价值、信息技术扩散、平台创新、电子商务。
彭志伟,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虚拟社区、电子政务、知识管理、移动电子商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