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我写的《人工智能时代,如何成为不可替代的人》一文中,我讲了一年前自己的亲身经历——不堪创业压力,以从未接触过艺术的基础开始画画,到办画展的故事。
那天,我独自去了奥赛美术馆。
我是一个从来没接触过艺术的人,小学时候连美术课都没怎么上过,那天却在梵高、苏丁、莫奈和蒙克几位伟大艺术家的画前,灵光一现,仿佛和过世艺术家精神连接般,被击中了,流泪不止。
回国后我开始不自觉的买了画材开始画画,用蜡笔涂鸦,像小孩子一样慢慢的自己学习。
此文发出之后,后台有许多留言问我学习的过程,所以今天来跟大家分享。
去年夏天,我从欧洲回国后其实并没打算一本正经地开始学习画画,只是从家门口便利店买了一盒小孩子用的蜡笔,回来也没马上开始用。
那段时间我仍处于持续的抑郁状态中,每天情绪都很低落,公司出了问题就会质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把项目做好。甚至一度连续旷工,跟投资人吵架,我带的实习生也问我这样下去行吗?
我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失败者的味儿了。
我仍记得是6月15日,一个闷热的下午,转天有一个创业活动上的演讲。我体力严重不支,心态快要崩了,在卧室的角落里感觉头晕目眩,四周空间向我的方向垮塌,昏睡了过去。我不记得是怎么入睡的,但至今仍记得那个梦。
我在梦中进入了太空,见到了宇宙。并且我知道我在梦中,还可以控制自己在梦中的行为。那个梦里,我看到了五颜六色的星云,他们不断旋转直到变成了一只眼睛。我醒来后,意识到梦里看到的影像,大概就是调动了平时看NASA官网ps的那些太空照片的记忆吧。
随后,我跟随着冲动,拿起蜡笔画了这幅画。
我的第一幅画,没有清晰的形,没有光影,十分粗糙。
但画完之后我觉得很感动,这幅画里仿佛有“灵”。
接着,我又用蜡笔画了几幅。没有构思,没有构图,没有草稿,起笔随意,像小孩子涂鸦。
当天,我把这几幅画发到朋友圈,收到了几个艺术家朋友的肯定,鼓励我说我很有天赋。还有做艺术治疗的朋友发现了我的抑郁状况,鼓励我通过绘画疏导情绪。
于是我买了铅笔开始练习素描,还买了油画颜料和水彩慢慢摸索。在开始的时候我没有被陌生的领域吓到,只是冲上去做了,自然而然的关注所缺乏的知识。
临摹了画家何家英一幅画的局部
ˉ临摹了一幅日本浮世绘
我在画画时是怎样的体验?
压住一口真气,思维压缩到一个点,专注但不僵化,这个点又随时可以切换到另一个点,过程中却有一根清晰的思维线。这个思维中没有空隙分心,没有一刻能抽离思绪,游离出去喝水发呆上网。你知道这件事儿需要你,非你不可,你忘记周围的环境,也忘记自己,甚至意识都不见了。
自从开始画画以来,我经常会做清明梦。醒来就把梦中所见用画笔记录下来,在半梦半醒间趁着意识没散去一次性画完,之后不再做二次修改,只表达感受,不看重细节。
于是,我也开始的有意识的创作,画了以下一个系列的梦中宇宙。
画着画着,我的心境开始出现一些变化,对人类、花草及一切重新产生了兴趣。朋友脸上的小雀斑,凸起的小肚腩,开始变得可爱。
我开始深切地度过日常,饱含着热切看植物,动物,和人情。仿佛能把日常俗物注入仙气。
在梦中躺平,凝视星空。觉得单是看一看满天发光的星辰就足够让人心潮澎湃了,北斗七星遥望着猎户座,无数其他星球的旅行者也许正依靠这些恒星的能量存活着,毕竟仅一颗太阳就养活了70亿人口。宇宙的最大和最小相互嵌套,人类从不曾真正孤独。
我想, 不论是画画、摄影、音乐还是文学,都是自我觉醒(建立独立自我)然后自我后退(无我)的绝佳途径。
我会观察一朵花瓣的阴影,发现花朵通过枝干优雅的弯曲,和花骨朵上细微又和谐的颜色变化来和我对话。会目睹一个人同时具备的善与恶,看见云彩瞬息万变,感叹冷暖悲喜皆如香火般升起又灭去。
我表达,同时观察和倾听,主观性住在了客观性的基础上,我活着,我的创造通过我活着。
“这幅画到底在表达什么呀?”
这个问题一出现,答案就被吓跑。
相信我,我能用语言讲给你的,不及你自己去感受的万分之一。语言是线性逻辑串联的符号,某种程度上是限制,是噪音,是封闭的。而你的感受才是通感,无限,触动,开放的。
当你问“作者到底想说什么”你就关闭了感受的开关,启用了质疑和拒绝。
之所以有些画不太容易被看懂,是因为不是对我们生活的三维空间的写实,画的不是我们日常所见的东西。但我想,只画些看得见的,只是抄袭大自然吧。或者说致敬自然,崇拜自然。
如果能画看不见的,不是更有趣吗?
对我而言,画画本来就是表达不能表达之物的方式,是对真理的探索,而不是对三维现象世界的拷贝。反光板永远都不是发光体。
莫奈晚年白内障的意义,也许就在于透过他的眼睛,我们可以看到他和我们眼中不同颜色的世界,艺术家或完整的人类个体,应该提供的就是对这个世界的偏见。
所以,从没接受过学院美术训练这个事,有人说可惜,我却觉得幸运。
办完挪威、香港、深圳的三次画展,朋友问我,你以后打算靠画画谋生吗?我想的我答案是:
我不是以画画谋生的,我是用画画的方式活着。
就像今年夏天去丹麦自由城时,我偶遇了一个很喜欢的画家,他说别人问他:“Are you a painter?(你是一个画家吗)”的时候,他会说“No.i am me,and I am doing things.Painting is part of the things I do.(不,我是我,我做一些事情,画画正是这些事情中的一部分)”
我们只是想真正的成为自己,纯度100%的自己,画画恰好是我们为此找到的,表达自我身份的方式。
一个人在仍被生存痛苦折磨时,似乎做出再大的成就也不是为真实的自我作出的,而是完成了让他人羡慕的目标,虚荣的表演,为社会标准和认可行动,受恐惧的驱使。“不这样做我怕……”,而不是发自内心“我想要,我爱,我上瘾”。
只有对热爱的义无反顾,能杀死对谋生问题的恐惧。飞蛾扑火的自信和勇气也许就是安全感本身。而这份奋不顾身也许不能带来成就和名利,但那又怎样呢?
伍迪艾伦说,“年轻的时候,我认为我肯定能成为伟大的艺术家,但我现在并不是。我有我的局限性。但是你知道,即便你自身有局限性,只要你尽了全力,只要你不出卖自己,不被不值得的东西收买,你仍然可以过上美好的生活。你不必一生都鞭挞自己,你又不是达芬奇,我也不是。”
受印象派影响后的作品
其实这是第一幅油画创作
向朋友展示写实技巧的作品
“我能当画家吗?”
“你要是个画家,就会一直画到死。
这是你决定的,还要问谁呢?”
——电影《弗里达》
于是,我就这样画下去,同时做一些生活美学的工作,给人设计造型做精剪、做好吃的食物、家居软装、画壁画,同时线上兼职教教英语,换n个笔名写写文章,有了兴致就在米兰街头唱歌卖艺,做这些赚到的钱用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流浪式环游世界。这么过了一年多,自由上瘾,再也无法活在套子里了。
我已经成为了一个自由自在的:东方嬉皮士。
我是青一,一个东方嬉皮士,画画写作,旅居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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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号:646712238 微博@青一Q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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