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在原生家庭和自我意识中寻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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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美国同志电影《爱你,西蒙》在国内外刷屏。
除了蜜糖一般的恋情之外,让杉姐最难忘的是西蒙的父母。
知道儿子是同性恋之后,母亲说:西蒙,你还是那个我喜欢调侃的儿子,还是那个你爸爸给予重托的儿子,还是那个即使妹妹做饭难吃也还是鼓励她的哥哥。
父亲说:你确认自己喜欢同性四年了,四年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遛狗,对不起,我不该没看出来......
一对教科书级别的父母,让出柜变成了初恋这件小事。
然而,不是每个孩子都拥有这样的父母。
杉姐今天要推荐第74届威尼斯电影节,酷儿狮奖的获奖影片《重塑马文》。
海报中的于佩尔阿姨还是那么美,电影远远比于佩尔阿姨精彩。
国内资源一出,杉姐就马不停蹄的安利给你。
电影中的男主角马文·比如就是一个被父母和家庭毁掉的孩子。
家中有爸爸、妈妈、哥哥、弟弟,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
这本该是一个欢乐的大家庭。
但是,马文的家却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样子。
马文的出生是个意外,母亲生下他时给吓坏了,她说:
当时我的肚子痛,就像平时便秘时那种感觉,所以赶紧往卫生间跑 结果一下子就拉出来了,我听到下面有动静就探头去看,那里有个孩子就是你 我赶紧冲了厕所,结果你太大了......
母亲管他叫“小柴棍”,看到儿子脸上挂彩了,母亲只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打架了吗”就没有了下文,全然想不到小马文脸上的伤口需要处理。
父亲比母亲还要糟糕,整日光着下半身在家中看电视。
每餐都必须要有炸薯条和啤酒,如果哪一餐没有,那肯定又会是一场灾难。
一天,马文鼓起勇气问父亲什么是同性恋,父亲说,那是一种变态,是一种精神疾病。
家庭不幸,小可怜马文在学校的生活也不好过,因为他是同性恋,同学就各种羞辱他,男同学强迫他在学校里口交、涂口红。
唯一的哥哥没有跑到学校里为他出头,反而因为他的娘里娘气,时时刻刻想暴揍他。
马文为此经常在家装病,不去学校,父母也并没有任何察觉。
人生还没有开始,小小的马文就已经跌入了谷底。
但是,平行线总有相交的一天,握在手里的风筝也会忽然断线,可怜虫也会有幸运的时候。
新来的校长克莱芒女士端庄温柔,但她跟学生们说的第一句话,让我们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马文的人生因为这位女士的到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校长发现马文不愿意参与学校活动,把在墙角的他拉到了表演教室。
本以为他会闹出一场笑话,结果他的表演让老师异常惊喜。
他一个人扮演了四个人,把自家家庭成员的日常拌嘴呈现在大家面前。
居然有声有色、令人拍案。
小废柴的人生就这样被点亮了。
他在同学面前开始有了自信,还交了女朋友。
他甚至成了校长办公室的常客,克莱芒女士常常扮演小马文的观众,看他投入的表演。
就这样,他一路考入了中学戏剧班、大学戏剧班,成了同学和老师心中耀眼的星星。
一度,他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以为自己落榜了,和朋友们在大街上疯狂的喝酒消愁。
克莱芒女士看到他时说,比如,你是在喝酒庆祝吗?
原来,他的通知书早就到了。
在父亲看来,戏剧不应该是马文应该接触的东西。
好不容易从父亲手里要回通知书的时候,父亲含含糊糊的告诉他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接下来又是一通莫名其妙的被骂。
他在家门口昏暗的夜色中独自享受着被戏剧班录取的喜悦。
离开家之后的马文慢慢长大,他的生活里满是戏剧和艺术。
还遇到了各色各样的人,有一起学习戏剧的同学。
有充满爱的同性恋情侣艺术家。
还有他的恋人罗兰。
马文欣赏他的优雅和温和,罗兰疼惜马文的年轻和脆弱。
你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灵魂是真的触电了。
就是通过罗兰的引荐,马文认识了法国之宝伊莎贝拉·于佩尔(你没听错,于佩尔阿姨就这样在电影中演了自己)。
罗兰后来因车祸而死,他曾把马文托付给了于佩尔阿姨,希望她可以帮忙照看他。
于佩尔阿姨了和马文联手打造了一出自传剧目《杀死马文·比如》。
话剧的舞台是一个水池,那是马文出生的地方,肮脏的马桶。
于佩尔演马文的母亲,马文就演自己。
他们在舞台上讲述了马文出生时的场景,以及他在这样的家庭中如何的痛苦、彷徨和无助。
《杀死马文·比如》一票难求,巴黎媒体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马文一夜成名,成为了一位年轻的艺术家。
人人都为马文庆祝时,他家人却传来了不和和谐的声音。
父母觉得马文在舞台上的表演让家庭丢尽颜面,母亲告诉媒体她们的思想根本就没有那么落后,也不是歧视同性恋的人,她很爱自己的孩子,对马文更是宠溺。
母亲给媒体看了他们的全家福。
从照片上来看,这难道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吗?
也许,很多年过去之后当我们都长大成人,没有人能真正说的清楚,童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也许幸运来过,但马文更多的记住了伤痛,他在采访时说:
我当然也有过快乐的时光,或者说有过幸福 然而痛苦却如同黑夜中刺眼的强光 让周遭的一切都隐如黑暗
这份痛苦来自家庭,也来自于他与生俱来的敏感。
他因为天生的敏感所以感受到了这份痛苦,也因为这份痛苦和敏感才成为了艺术家。
这样看来,这个家庭究竟到底是成就了他还是毁灭了他呢?
杉姐也说不清楚了。
马文生在一个重组家庭中,姐姐和哥哥是父母各自和前任的孩子,家庭关系十分紧张,后来父亲还多次跟不同的女人私奔,这个家庭再次破裂。
家中非常凌乱、常常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亮色。
从父母胖胖的体型就可以看出,他们家境贫困,父亲整日吃炸薯条、靠低保维持家中的生活,母亲照顾这个大家庭,非常疲惫、家人常常吵架、动手。
所以,当克莱芒校长送马文回家时,马文坚持要在中途下车,他不愿意向老师、校长展示自己的家庭。
马文所在的家庭让他蒙羞,让他无法停止自卑。
电影中,童年马文和成年马文的生活交叉出现。
画面中,童年的马文经常和长大后的马文叠化,不管他如何努力,不管他现在离故乡和原来的生活有多远,他都无法摆脱过去的那个自己。
无法摆脱那个自卑、痛苦、脆弱、又无爱的童年。
父亲说同性恋是变态,马文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可以成为那样的人,他压抑自己的情感和性取向。
以致于当他有了恋人罗兰之后,他在众人面前也刻意掩饰自己的同性恋的态度。
这样的马文只能用杀死自己的方式来获得重生。
影片的最后,马文还给自己改了名字,马丁·克莱芒。
虽然改名只花了100元钱,但是他却为此努力了十几年。
克莱芒这个姓氏,正是马文的中学女校长克莱芒女士,是她带马文接触了戏剧、是她鼓励马文报考了戏剧班,是她第一时间告诉马文被录取的消息,克莱芒女士是他的再生父母啊!
当青春期的孩子发现自己与众不同,遭遇了校园欺凌,他在极度的恐惧中等待家庭的救赎。
可马文的家人不仅没有回应他,还把他拒之门外。
台湾著名作家白先勇先生的小说《孽子》中,主人公王燮龙被父亲发现了他的同性恋情之后说,我在世的一天,你不准回来!被驱赶的十年,他没有一刻不想回家,他说:
他那一句话,就好像一道符咒,一直烙在我的身上,我背着他那一道放逐令,像一个流犯,在纽约那些不见天日的摩天大楼下面,到处流窜,十年,我逃了十年,他那道符咒在我背上,天天在焚烧,只有他,只有他才能解除。可是他一句话也没留下,就入了土了。他这是咒我呢,咒我永世不得超生。
——《孽子》
这世界上,最愤怒的误解来自家人,最痛苦的放逐是来自父母。
所以,我开始能理解为什么马文有一天遇到和自己遭遇相同的陌生人时会哭到停不下来。
宿命地说,这世界总有一部分人是上帝的弃民。
心理学中几乎所有罪错对可以归结为原生家庭。可原生家庭的不幸又该归结给谁呢?
电影中,父亲送马文离家读书,他坚持把他送到火车上,尽管语言粗鄙,却都是他能给的爱。
父母所受的教育、所生活过的环境、身处的社会,决定了他能给孩子什么样的生活。
正如马文姐姐所说的那样,“那是父亲从小受到的教育,你和我一样清楚他的出身”。
父亲小时候常常被自己的父亲打,所以他发誓不再打自己的孩子,那是他能努力做到的最棒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可以改变人生的力量,它的名字同样是:宿命。
马文在最灰暗的时刻,遇到了克莱芒校长、遇到了艺术家、遇到了戏剧,这些善良的人带给他一个全新的世界,让他慢慢强大,直至重生。
杉姐无时无刻不感谢生命中遇到的善良,这是我的生命之光。
也经常提醒自己有机会就要种下善良,因为我相信善良并非无因而来、也并非无因而去。
我们生命中的所有告解、忏悔、祈祷,都和这迷人的力量有关。
所以,当我对生命中遇到的恶百思不得其解时。
我选择对光明虔敬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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