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19世纪俄罗斯诗人米·莱蒙托夫的足迹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主楼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谢列德尼科沃主楼全景图
一
夏日夜空群星璀璨，
为什么您只有两颗，
南国的明眸，乌黑的眼睛！
看到您我失去内心的平静。
人们常说夜空的星星，
都是天堂幸福的象征，
可在您星星般的明眸里，
天堂或是地狱我捉摸不清。
南国的明眸，乌黑的眼睛，
我从目光中感受爱情，
自从我们相遇那一刻，
你就是我昼夜璀璨的星！
这是16岁的莱蒙托夫1830年夏在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写的诗作《乌黑的眼睛》。显然，这是一首情诗。是哪位女子让少年莱蒙托夫一见倾心，如此心醉神迷地向她表白？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叶 ·苏什科娃画像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莱蒙托夫与苏什科娃画像
这个女子就是叶·苏什科娃。她1812年生于西姆比尔斯克，从小在祖父家长大，后随父母去到平扎市。8岁那年，苏什科娃父母离异，她和妹妹被送到姑姑家生活。苏什科娃的姑姑喜欢上流社会的生活，经常在家里设宴或举办舞会。苏什科娃耳濡目染，很早就熟悉贵族生活并学会向男子卖弄风情。苏什科娃是黑发美女，乌黑的眼睛，亭亭玉立，楚楚动人，风情万种，令许多男子神魂颠倒……1830年，苏什科娃在女友家认识了莱蒙托夫。当时，苏什科娃看不上“其貌不扬、内罗圈腿、眼圈发红、翘着鼻孔”的莱蒙托夫，可莱蒙托夫对苏什科娃一见钟情，几乎每晚都邀她散步或参加她的家庭晚会。夏天，莱蒙托夫做客谢列德尼科沃庄园，苏什科娃在邻近的鲍里夏克沃庄园消夏，两人又在莫斯科郊外相遇。眸子乌黑的苏什科娃让莱蒙托夫更加动情。莱蒙托夫在离开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前（1830年8月12日），交给苏什科娃一首诗《乌黑的眼睛》，倾吐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少年莱蒙托夫怎么会在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度假？为探寻诗人少年时代的足迹，带着这个疑问，我们驱车去了莫斯科郊外的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博物馆。
原来，谢列德尼科沃庄园的主人是德米特里·斯托雷宾是莱蒙托夫的舅老爷，即外祖母叶·阿尔谢尼耶娃（1773-1845）的亲弟弟。阿尔谢尼耶娃（娘家姓斯托雷宾）出身于俄罗斯著名的斯托雷宾家族。这个名门望族起源于16世纪末，家族中许多人成为俄罗斯著名的国务活动家和高级军事将领。阿尔谢尼耶娃的父亲阿·斯托雷宾是平扎省的首席贵族，因此阿尔谢尼耶娃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但她婚后的生活很不幸。丈夫英年自杀，女儿21岁因病去世，外孙莱蒙托夫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寄托和希望，所以她把自己的爱全都倾注在莱蒙托夫身上，与外孙形影不离，为培养育莱蒙托夫，她不惜精力和钱财，并且利用自己在上流社会的关系，多次为“闯祸”的外孙求情……莱蒙托夫16岁那年，她带着莱蒙托夫去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做客。那时德米特里·斯托雷宾已不在人世，他的遗孀Е.А. 斯托雷宾娜在照料庄园。未料到莱蒙托夫初次到庄园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之后一连四年（1829-1832年）去那里消夏。他爱上那里的环境，萌生了自己的初恋，爱上美女苏什科娃并写出了《乌黑的眼睛》《致苏什科娃》《安琪儿》《斯坦司》《没有忘记拜倒在他人脚下》《当传言到你身边》《乞丐》等11首诗作，被称作“献给苏什科娃的组诗”，《乌黑的眼睛》是其中的一首。
苏什科娃欣赏《乌黑的眼睛》这首诗，但对莱蒙托夫并没有做任何回应。莱蒙托夫急于得到回答，心怀希望又写了一首表白诗《用梦境呼唤希望》，但苏什科娃依然不理睬莱蒙托夫，因为她看不上“其貌不扬、腿有点内罗圈、红眼睛、翘鼻孔的”莱蒙托夫，可却与莱蒙托夫一起漫步，让后者对她抱有幻想。有一天，莱蒙托夫和苏什科娃在修道院门口看见一位行乞的老头，苏什科娃戏弄老乞丐，作为施舍给他手中塞了一块石头。她的这种行为让莱蒙托夫感到愤怒，他对她的爱恋顿时变成了厌恶。莱蒙托夫觉得自己也像那位手中拿到石头的乞丐，真挚的感情遭到欺骗。回去后，他写出了《乞丐》一诗，最后四行句是：
我如此祈求你的爱情
噙着泪水，带着思念。
我最真挚的感情
结果彻底让你蒙骗！”
此后，莱蒙托夫对苏什科娃的爱意全消，不再来往……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为莱蒙托夫的诗作《乞丐》创作的油画
1834年，莱蒙托夫与苏什科娃邂逅在彼得堡。莱蒙托夫这时已是骠骑兵团的军官，苏什科娃已成了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她主动来找莱蒙托夫想叙旧情，可莱蒙托夫早已认清了“这个女人就像蝙蝠，翅膀会抓住随便碰到的东西。”于是，莱蒙托夫佯作与她相好，其实要折磨这位“老交际花的自尊心”，也补偿一下5年前被她欺骗而流的眼泪……
莱蒙托夫在谢列德尼科沃庄园的那段恋情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插曲，而他在那里创作的上百首诗作，包括《恶魔》在内的7部长诗和2部剧作则成为俄罗斯文学的宝贵遗产，也让这座贵族庄园像莫斯科郊外的奥斯塔菲耶沃庄园和姆兰诺沃庄园一样，以独具一格的庄园-诗歌共生体而闻名于世。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主楼和厢楼航拍图
列德尼科沃庄园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一座园林庄园综合体，占地99公顷，具有俄罗斯古典主义建筑风格。主楼带有望楼，两侧各有两个同样带望楼的厢楼，分别由柱廊与主楼连接起来，好像一个人合拢的双臂，拥抱着内院中央的圆形草坪和花坛。这种颇具特色的对称格局在俄罗斯庄园中实属罕见。主楼前两棵高大的枞树像卫兵一样“把守”着楼门，楼后是浓密的树林，整个白色建筑物仿佛是嵌入绿色大自然之中的仙阁。楼上的窗户由嵌入墙内的垂直框边装饰，陶立克式半露柱立于相邻的两个窗户之间，既起到支撑作用，也是一种装饰，显示出建筑师的设计匠心。与主楼相对的是一扇铸铁栅栏大门，我们进大门后，一条砖砌小道把我们带到主楼门口。
我们走进主楼一层的前厅，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展品，但左角摆的一尊莱蒙托夫胸雕像制作得栩栩如生，引人注目。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庄园主楼前厅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随后走进圆形大厅，中央的枝形吊灯下有一张橡木圆桌，靠墙四周是一圈橡木椅。从地板到门窗，从踢脚板到墙裙，从门窗到装饰壁炉均用橡木做成，仿佛是个橡木世界，故名为橡木厅。在餐厨与梳妆镜之间的左面墙上挂着少年莱蒙托夫肖像，与对面墙上他的外祖母阿尔谢尼耶娃肖像遥相对视，莱蒙托夫的眼神似乎还在期盼外祖母的关爱和呵护。右面墙梳妆镜右边挂着莱蒙托夫家族徽章图案，图案下的白色带子上用拉丁文写着“命运，我的，耶稣”三个字，表明这个家族的信仰。橡木厅里的这些展品与莱蒙托夫有关，若不是讲解员的介绍，我还以为这就是莱蒙托夫房间呢！实际上，这是昔日庄园主薇拉·菲尔山诺娃的餐厅，靠左墙有个餐厨，隔壁是厨房，餐厨中间有可拉开的窗口，通过这个窗口可把做好的饭菜递到橡木厅来，供家人用餐或招待来客。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主楼里的橡木厅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橡木厅一面墙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橡木厅另一面墙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少年莱蒙托夫像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莱蒙托夫外祖母阿尔谢尼耶娃像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莱蒙托夫家族徽章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莱蒙托夫房间的天花板图案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莱蒙托夫房间摆的莱蒙托夫胸像（雕塑家格鲁伯金娜）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莱蒙托夫胸像
其实，莱蒙托夫房间在主楼二层。房间不大，展品寥寥，显得有点空荡，几件展品依然与莱蒙托夫有关。墙上挂着以莱蒙托夫作品为题材的几幅油画，正面一个橡木架上摆着蒙托夫胸像，系俄罗斯著名女雕塑家А.格鲁伯金娜的作品。那是庄园主薇拉·菲尔山诺娃1914年亲自向在法国工作的女雕塑家定做的，胸像制成后专程从巴黎运到了谢列德尼科沃庄园。我看了这尊雕像后有两点不解：一是雕像不太像莱蒙托夫，二是莱蒙托夫当年来谢列德尼科沃庄园时不是这个样子。讲解员解释，说女雕塑家格鲁伯金娜是位象征派雕塑家，她注重人物雕像的神似而不是形似。此外，女雕塑家更希望这尊雕像表现出成年诗人莱蒙托夫的忧郁，而不是少年莱蒙托夫的天真，这番解释似乎还有些道理……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19世纪的玻璃花窗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楼梯的木雕刻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从这个楼梯登上二楼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主楼二楼的椭圆大厅
莱蒙托夫房间隔壁就是椭圆大厅，也叫音乐厅，因为在这里经常举办家庭音乐会。大厅前面是宽敞的门窗，透过玻璃可以把后院参天的绿树和蓝天白云一收眼底。天花板上绘着大型壁画《恶魔》，是画家维克多·施泰姆别尔以莱蒙托夫的同名长诗为素材创作的。高高的天花板和宽敞的门窗使大厅具有很好的音响效果。大厅一侧摆着一架钢琴，据说著名男低音歌唱家夏利亚宾曾经在这里演唱。我站在大厅中央，想象着当年开家庭音乐会的情景，耳边似乎听到他在演唱歌剧《恶魔》中的那段咏叹调，仿佛看到著名钢琴家拉赫玛尼诺夫坐在钢琴旁为他伴奏的身影……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椭圆大厅的钢琴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椭圆大厅天花板的大型壁画《恶魔》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大型壁画《恶魔》细部
参观主楼后，我们沿着右侧的柱廊绕到楼后，看到了一个坐落在方形基座上的方尖碑，那是为纪念诗人莱蒙托夫诞辰100周年（1914年）而竖立的。方尖碑正面题词为：“纪念诗人米·尤·莱蒙托夫18世纪30年代在谢列德尼科沃居住的岁月。1914年立碑。”背面刻着“忧郁和爱情的歌手”字样，給诗人做出言简意赅的评价。向右再走几步，只见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橡树，仰头都看不到其树顶，据说它与诗人莱蒙托夫同龄，那树龄就该有204年了。我们觉得机会难得，站在树前留影纪念。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庄园后花园里的池塘
随后，我们绕过马厩，沿着一条白石阶梯坡道走到下面的池塘：面前一泓池水平静如镜，左侧的草地翠绿欲滴，谷地坡上的针叶树枝繁叶茂，池塘对面的密林郁郁葱葱……我站在那里观看，久久不愿意走开……突然，想起来要去看看那座著名的“鬼桥”，据说它是庄园里三座桥中最美的，曾经赋予庄园一种特殊的浪漫和魅力，更主要的是，传说少年莱蒙托夫和阿尔卡季当年曾经藏在桥墩下装鬼吓人（摘自莱蒙托夫的《谢列德尼科沃。我们半夜去吓唬神甫》：“在幽兰的天空上，月亮在云层中穿行。我的内心坦然平静。心中燃起勇敢的火苗：无论死人还是魔鬼，什么都无法把我吓倒。”）。于是离开了池塘，冒着阵雨去寻找。林间小路泥泞，树干倒地挡住去路，我们还一度迷了路，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花了约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可见到“鬼桥”后却大失所望！原来想象的会看到桥上有大理石柱护栏，桥下有流水潺潺，可面前的却是桥上护栏歪倒残缺，桥面坑洼不平，桥墩变形裂缝，桥下杂草丛生，河槽干枯无水，一副残破的样子……也许，这是故意要保留庄园荒芜的痕迹，让游客对荒芜的庄园有直观印象，可它与庄园的景观太不协调了……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庄园里的“鬼桥”现状
二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有400多年历史，但几经荒芜。是三位“救主”挽救了它，使其能至今够保留其昔日的风貌。这三位就是俄罗斯人安德烈·斯托雷宾，薇拉·菲尔诺娃和米哈伊尔·莱蒙托夫。
16世纪上半叶，谢列德尼科沃属于多勃雷宁斯基家族的封地。1525年，伊凡雷帝成功地打下喀山后，把这个地方赠给丘多夫修道院，之后近100年一直是这座修道院的世袭领地。谢列德尼科沃一名就是从这块世袭领地中间的荒地“谢列德尼”转变而来。1623年，切尔卡斯基公爵家族成了谢列德尼科沃的主人。1775年，叶卡捷琳娜二世把谢列德尼科沃作为封地赏给В.А.符谢沃洛日斯基参政员。符谢沃洛日斯基立下遗嘱，他死后庄园归弟弟谢尔盖所有。可他的侄儿非法霸占了庄园，运走了家具、迁走了名马和牲畜，还毁掉大量的珍贵文献，庄园第一次遭到被毁的命运。后来经法庭判决庄园归还了谢尔盖，可谢尔盖认为重建庄园困难重重，因此将之卖掉了。之后，庄园在14年间三易其主，最后Д.А.斯托雷宾（1785-1826）少将在1825年将之卖了下来。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叶卡捷琳娜二世把谢列德尼科沃作为封地赏给В.А.符谢沃洛日斯基的文件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斯托雷宾家族图书室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德· 斯托雷宾的书房
德米特里·斯托雷宾买下庄园后进行了大型维修，挽救了濒于荒芜的庄园。因此，他是谢列德尼科沃庄园的第一位“救主”。如今，谢列德尼科沃庄园没有忘记这位恩人，在主楼一楼辟出斯托雷宾家族图书室，书橱里收藏着斯托雷宾家族几代人收藏的图书。正面墙上挂着他的孙子彼得·斯托雷宾的肖像，靠窗户一面墙上还展示着彼得·斯托雷宾从事国务活动的许多照片，介绍从斯托雷宾家族走出来的这位著名的俄罗斯改革家[1]。
德米特里·斯托雷宾买下庄园一年后便去世了。他的儿子阿尔卡季成为继承人。1869年，阿尔卡季全家移居国外，把庄园卖给商人伊凡·菲尔山诺夫（1817-1881）。菲尔山诺夫买这个庄园是看中了周边的树林以及庄园里的古董家具、名画、瓷器、铜器和挂毯等物品。因此，他买下后就砍掉了庄园附近的大片树林，变卖了庄园内一切值钱的东西，将之变成一笔巨款在莫斯科搞房地产发迹了。这样一来，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再度被毁掉了……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薇拉·菲尔山诺娃画像
伊凡·菲尔山诺夫的女儿薇拉·菲尔山诺娃（1862-1934）19岁那年成为谢列德尼科沃庄园的继承人，她是庄园的第二位“救主”。薇拉受过良好的教育，会讲法语和德语，喜爱音乐、文学和戏剧。她翻译过歌德和拜伦的诗歌，还是位艺术鉴赏家。薇拉深知19世纪诗人莱蒙托夫来过庄园的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所以她出巨资对庄园进行彻底维修并从莫斯科搬到庄园常住，为了方便火车从莫斯科到谢列德尼科沃，还出资专门修了一座火车站（即如今的“菲尔山诺夫卡”），让谢列德尼科沃庄园焕发出新的生命。之后，薇拉邀请俄罗斯文化名人来谢列德尼科沃做客，举办文化沙龙或家庭音乐会，让谢列德尼科沃变成了莫斯科郊外的一颗文化珍珠。在庄园主楼的椭圆大厅里，夏利亚宾曾经大展歌喉，拉赫玛尼诺夫弹过钢琴协奏曲，科纽斯[2]表演过小提琴独奏，谢罗夫和尤恩[3]在谢列德尼科沃庄园里做过画……总之，在薇拉当庄园主时期，这里曾是俄罗斯的文化艺术精英荟萃的地方。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从薇拉房间看到窗外的陶立克立柱
如今，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博物馆也铭记薇拉着这位恩人。一楼专门有个薇拉房间，据说当年曾是她的卧室。这个房间窗户很大，采光很好，从窗户向外望去，可看到院里的树木以及白色陶立克立柱。屋里东西墙上挂着几幅油画，屋角挂着一个类似神龛的木架，里面摆着几尊圣像，表明薇拉生前是虔诚的基督徒。正面墙被一个落地帘遮住，可能后面就是卧室，前面摆着一套沙发椅，中央茶几上摆着两张女性照片，我以为其中有一位是薇拉，但讲解员说，两张均为莱蒙托夫的女友照，一张是苏什科娃，另一张是洛普辛娜。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薇拉房间摆这两位女子的照片？如果是临时所为还有情可原，若作为长期陈列品就让人莫名其妙了。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主楼里薇拉房间（茶几上摆的两张照片上的女士并不是薇拉）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的廊柱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十月革命后，谢列德尼科沃庄园被国有化了。庄园主薇拉的所有财产被没收，她本人被撵到莫斯科阿尔巴特大街的一套合住公寓的房间里，一住就是10多年。到1928年，她才在夏利亚宾帮助下去巴黎度过余生，死后下葬在巴黎的俄罗斯侨民公墓，在异国他乡找到自己最后的归宿。
在苏维埃年代里，谢列德尼科夫庄园曾先后作为神经病医院，野战医院和防肺结核疗养院，一直到苏联解体。由于长年失修，庄园楼体外墙斑驳，内部房间破旧，花园荒芜衰败，池塘杂草丛生，一幅破落景象……1992年，文化史学家米·莱蒙托夫成了“莱蒙托夫遗产”组织并承租庄园49年，把庄园改名为“莱蒙托夫-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他希望用19世纪伟大的俄罗斯诗人莱蒙托夫的名声挽救庄园。所以，诗人米·莱蒙托夫是谢列德尼科沃庄园最后一位“救主”。如今，庄园经过10年的修复后对外开放，迎接来自俄罗斯和世界各地的游客。
参观了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后，我觉得探寻19世纪俄罗斯诗人莱蒙托夫少年时代的足迹，何必“踏破铁鞋”奔赴塔尔汗内，远走高加索呢？从莫斯科出发驱车40公里就去到谢列德尼科沃庄园，同样可以了解诗人少年时期生平创作的一个侧面，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然而，我们这次的“不费功夫”还是费了点周折。我们参观那天，主楼闭馆不接待游客。我们听后很扫兴，但“天无绝人之路”，经过灵活的沟通，得到博物馆主管人员的特许，在讲解员的带领下参观了主楼。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参观，楼上楼下就我们三位听众，毫无干扰，看得清楚，听得明白，也算得到一种特殊待遇，感到足矣！
谢列德尼科沃庄园——俄罗斯庄园与俄罗斯诗歌的共生体
主楼内的台球室
[1]彼得·斯托雷宾在谢列德尼科沃庄园长到7岁，之后随父亲阿尔卡季去到欧洲居住。回国后毕业于彼得堡大学数理系。沙皇尼古拉二世在位时，他出任政府总理兼内务大臣，提出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并用铁血手段推行改革，为俄罗斯帝国的强盛做出了巨大贡献。彼得·斯托雷宾有一句名言是；“我们需要一个伟大的俄罗斯”。彼得·斯托雷宾的改革遭到许多人的反对，所以有人想把他除掉，他曾遭到过十多次暗杀，但他并没有弃自己的改革事业，因此被誉为俄罗斯现代史上最伟大的改革家。1911年，彼得参加了亚历山大二世纪念碑揭牌仪式，晚上在基辅剧院与尼古拉二世及近臣们观看《萨尔旦王的故事》，幕间休息时被刺身亡，时年49岁。
[2]薇拉的女儿爱上他并嫁给了他，后来离婚了。科纽斯又与丽文小姐结婚，生下儿子谢尔盖和鲍里斯。鲍里斯去法国后娶了拉赫玛尼诺夫的女儿塔基杨娜。
[3]尤恩为了常住这里不但向薇拉买了一块地，而且还娶了当地女子尼基金娜为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