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树下的两个人

文内音频朗读者袁立。

当我们的车经过最后一个幽暗的隧道时，眼前突然一亮，一个世外桃源，仿佛我以前去过的一个德国的城堡出现在我的眼前，真的很像。如果不是因为探访尘肺病人，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她叫巴山，距离重庆五个小时的车程。

我去找他，听说他去医院了，发现他家门前有一棵非常大的李子树，我们从城里人来的人第一次看见长在树上的李子，又红又甜，又没有打过任何农药，于是我们一群人毫不客气的在树下一个一个的摘来吃，一棵树快被我们摘秃了。瞧，我们除了群众的一针一线不拿，但是除了一针一线之外的全拿了（此处开个小玩笑）。

过了许久，树真的快秃了，我们看见一辆摩的载着一个人回来了，他的头发油腻腻湿漉漉的贴在后脑勺上，眼睛里满是恐慌。手里拿着一张医院的报告单，我记得当时村干部帮他付了五块钱的摩的费，虽然他没有说话，可是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一丝淡淡的感激，对我们的提防开始松懈下来。

他的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从屋里拿出几个小板凳让我们坐下，于是我们了解到，他一辈子没有结过婚，由于在外打工得了尘肺病，房屋因为山体滑坡搬了下来，现在住的房子是租来的，他每天都要去乡里的医院打点滴、消炎，房东知道他有病后，也不准备再租房子给他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住在一起，互相照顾，相依为命，过不久就将居无定所，屋子里满是苍蝇和凌乱的餐具，我现在稍微能读懂一点点初见他时，他眼睛里透出的惊恐和不平安了。

为什么门前的李子树都长得这么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这么红的李子，可是住在树下的这两个人却活得这么惊恐？如果他工作的时候有非常好的防护设备，他没有生病，如果他可以娶一房媳妇，他是不是会过得好一些呢？他很歉疚的说，现在是他七十多岁的母亲在照顾他。而他的老母亲，一直表情麻木的靠着门框，望着远方，仿佛她已经习惯这种没有盼望的生活。

志愿者告诉我们说，在农村，这样的现象很多，幸好我们碰到的不多，不然我们的心都要碎了，我们该如何帮助他呢，离开他们的村庄没几天，他收到了一台制氧机，这就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