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我这辈子最大的贡献,是把针灸搞明白了!
弟子 徐新芳
师父(胥荣东)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京承高速上开车,往昌平去找他的书法老师沛溪先生,求学问道。我第一次主动请教师父佛学、医学的问题,然后师父边开车边回答。两鬓已苍苍的师父,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在师父跟前,我已经习惯了沉默,因为不用功,即便有疑惑,也不敢问,师父说了什么,跟诊发生了什么,记下来就好,想到哪写到哪,急就章。有好几次,这些发在微博上的文章,过些时日,经王慜师姐重新编辑,改换标题,发在“养东书院”的微信公众号上,我漫不经心地点开,却津津有味从头读到尾,心中暗暗赞叹,这谁啊,写得这么好。这些无心的记录就像泡沫一样,很快被我自己遗忘了,我心里很清楚,那些文字作为医案,不够严谨,作为文学作品,又太粗糙了。有一次在地铁上,景文师兄说,人生要有目标,我说,我不敢扎针,我也不想给人看病,练成武功高手也不现实,我不知道自己要追寻什么。
在路上,我跟师父说起一个病人的情况。她是我朋友,上周去找师父扎针,去之前我心里还惴惴不安,虽然是她主动提出的,但我担心万一效果不好怎么办,因为她这多半年来一直在扎针、吃汤药调理,看了几十次大夫,可她总还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到底是针药没有效果,还是她太挑剔了,我也拿不准,所以,我就跟她开玩笑,是你自己非要找我师父诊治的,我可没承诺你什么啊。她颈椎不好、腰疼、腿疼,尤其是脖子,天天歪着,不是一点半点地歪,都快歪九十度了,脖子支撑不起来,脑袋好像搁在肩膀上。师父为之针刺颈椎、督脉、夹脊穴、腰部,然后又做了整复手法,问她什么感觉,她尚未从这迅疾的快针里缓过神来,茫然失措地说:好像脖子有劲了。出了诊所,走了不到一百米,她特别肯定地说:脖子真的有劲了,这也太神了。我说你要说真实的感受啊,不要因为那是我师父就违心。她说,我就说的真实的感受。过了几天,另外一个朋友跟她说,你最近脖子都不歪了啊。
这件事让我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在跟师的这么长的时间里,我见到了至少几百个病人了吧,那种扎针之后立竿见影的不在少数,那种疑难杂症被西医判断为不可逆的疾病经师父治疗取得神奇疗效的也不是一例两例,当然,毋庸讳言,也有没有太好效果的或者说见效比较慢的例子,可是总体上,效果好的居多,不然也不会有病人络绎不绝地前来求治,尤其是那些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北京的患者,光路费、食宿费就要花去很多钱,有患者从太原坐飞机来,扎完针接着赶往机场,诊费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吧。我以前只知道记录这些看病的瞬间,但心里也是稀里糊涂的,并没有认真思考,我朋友这次扎针经历,让我恍然大悟,这么多的样本足以证明,师父针法的好,而且那些毫无中医基础的师兄师姐,在跟诊之后,就可以用师父的这套方法给家人调理、治病,说明师父的针法完全可以复制、推广,尤其是执业中医师,如果掌握了师父这套方法,那真可以说利益众生啊。我不是仅仅从弟子的角度来这么夸自己的师父,更是多年做记者的经历,有最起码的良知、底线,接受了多年客观真实的训练,我有必要将我所见、所知写下来。
师父是怎么扎针的?师父的针法是怎么练成的?师父针法的理论依据是什么?我尽我所能先把要点写出来,这些要点多半是张亮师弟讲给我的,他说,其实在《筋柔百病消》一书中都写了,但很多人看不懂。我就属于这样,天天看师父扎针,很多还不知道,不是师父不讲,是师父都讲过了,但我没真正领会。将来,师父可以更为详细地讲给大家听,演示给大家看。
从大的方面来说,师父扎针分为整体治疗和局部治疗。整体治疗就是用0.25乘25mm的毫针,快针浅刺督脉、华佗夹脊穴、膀胱经。这个思路,师父曾说,是借鉴了梅花针的治法。在钟梅泉先生编著的《中国梅花针》一书中写:“经络学说认为,脊柱中行为督脉,督脉为阳脉之纲;背部两侧为足太阳膀胱经,五脏六腑的俞穴都在背部,说明这些部位在诊断和治疗疾病中的重要性。梅花针治病常以脊柱两侧为主要部位也就是基于这一道理。”但师父不仅仅是着眼于经络学说、俞穴,还借鉴了西医的解剖学知识,董福慧先生《脊柱相关疾病》(从现代医学的脊柱力学角度出发,研究脊柱与疾病关系)一书,李江舟、段英春先生的《论棘上韧带所生病》一文对师父影响很大。另外,孙惠卿《刺激神经疗法》一书,师父也有所借鉴,所以在针刺华佗夹脊穴时,不仅仅是刺激穴位,还因为神经根从那里延伸出来。
整体治疗,还包括用0.25×25mm的毫针,快针浅刺颈椎。师父在书中写过:“大约在1987年,我有机会和著名针灸学家徐笨人老师学习,他提出怪病多从颈椎治疗的理论,对我影响很大,至今一直影响我的临床思维,使我对以前认为不可能治疗的疑难病症有了重新认识。”在临床中,师父不仅仅是怪病,很多病都从颈椎治,比如三叉神经痛、头疼、头晕、颈椎病、高血压等等,因为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久坐,用太多电子产品,颈椎多多少少都有问题。最近,一头晕患者来求治,师父在颈椎处扎针,患者从治疗床上起来,就说不晕了。这种一针见血的效果,让张瑞华师姐感觉特别惊讶,因为她是神经内科博士,如果是她来治疗,肯定是先让患者去做核磁共振、多普勒超声检查等,然后再想对策,不可能像师父这样在几分钟之内就见到效果。
整体治疗,还包括,多数患者,师父会用0.35×75mm的长针,深刺腰部或者臀部,一是要针刺筋结,二是刺激神经,所以不仅仅是针刺的酸胀感,还有像过电一般向腿上传导。师父说,最好都通一下。
局部治疗,比如腰腿疼,比如胳膊抬不来,那就扎重点扎患处,这多半都属于经筋病的范畴,好治。见过很多膝盖关节疼的患者,尤其是老年人,师父嘱咐他们千万不要去做人工关节手术,因为把筋扎开就好了,很简单,没必要做手术。师父说,《黄帝内经》中就有十二经筋,《针灸学》这本教材上也明确写了经脉系统包括: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十二皮部,但一到临床,就只关注十二经脉,自动把十二经筋忽略了,西医呢,则是直接关注骨头,也不关注筋。经常有患者说,我腿上这根筋疼。师父说老百姓都知道筋,专业大夫却不知道筋。不仅仅是经筋病,可以从筋治疗,师父说,很多内科病,把筋松解了,症状也随之消失了,比如好多人胸闷,去医院拍片子,也查不出原因,师父就扎后背,把后背的筋松开,就这么简单。师父在书里这样打比喻:“十二经脉相当于火车和汽车通行的隧道,十二经筋则是隧道周围的路基和穹顶等辅助的部分。如果隧道周围的山体有塌方,比如发生了地震或者塌陷,那么就会影响到隧道的通畅。就像汶川大地震,其中有一个隧道因为塌方所以整条道路都不通了,物资也没有办法及时运进去。这就相当于身体的十二经筋出现了问题,也就是‘塌方’了,那隧道(经络)就不通了,气血也阻滞了。”
除此之外,师父还扎头针,是跟着焦顺发先生学的,最近,师父还翻出了二十年前和焦老一起开会拍摄的照片,很多头疼、失眠的患者,他们的头皮要么松软,要么太紧,师父会为其针刺头部。还有腹针,师父从学于薄智云老师,并且曾亲身体会薄老的无痛进针法,很多脾胃寒凉觉得里面有硬结的患者,还有失眠的患者,师父会为其针刺腹部,因为胃不和则卧不安。还有腕踝针,这个名字是张亮刚刚告诉我的,我以前一点也不知道,我看过师父扎,但是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用处,张亮说,主要是止疼效果好,所以比如三叉神经痛的患者,师父会配合腕踝针。还有特效穴,师父也会配合着来扎。还有火针,师父从学于贺普仁老先生,常用来治疗带状疱疹、脸上的痘痘等等,效果很好。
最后我想强调的粗针(0.80×100mm),师父从学于卢鼎厚老师,同时也受银质针和针刀理论的启发,这是张亮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从理论怎么阐释,我就用大白话写写我所见的。对于粗针,师父一直在尝试,原来用的不多,偶尔用一下,大概就是去年冬天、今年春天,用得相对多一些,得心应手,我想或许跟那位来自陕西的类风湿患者不无关系,类风湿对于中西医来说,都很难治,而且这位患者的手上关节、腿部关节都已经变形,非常严重,穿衣吃饭都快不能自理了。师父怎么治的呢,就是用粗针将腿部那些僵硬的肌肉扎开,每次差不多得扎上百针的粗针,患者真的咬牙挺着,可以想见患者已经被病痛折磨成什么样了,才能忍受针扎的痛苦。最近该患者又来,师父先用0.35×75mm针来扎,说,肌肉比之前松软多了,进针很容易了。然后在已经不能正常屈伸的膝盖处,又用粗针扎,扎到很硬的结,我都听到了针摩擦到骨头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大概就是内经上的“解结”,“今夫五脏之有疾也,譬犹刺也,犹污也,犹结也,犹闭也。刺虽久,犹可拔也;污虽久,犹可雪也;结虽久,犹可解也;闭虽久,犹可决也。或言久疾之不可取者,非其说也。夫善用针者,取其疾也,犹拔刺也,犹雪污也,犹解结也,犹决闭也,疾虽久,犹可毕也。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我以前也没细想,就觉得粗针就是刺激量大,师父常说好多大夫只用小短针来扎,不仅刺激量不够,而且深度也不够,因为“病深针浅”,那不可能起到效果。我想这里除了刺激量之外,还可以注意一下,师父就是直接刺激的筋,更直白一点,患者的两条腿上布满了针眼,也就是说师父此刻扎针早已超越了经络理论,也不是按照六经辨证体系,而是按照内经上的“骨、脉、筋、肉、皮”层次,除了骨头,其他都扎了,有了这个病例,再去体会内经上话,就更加深刻了,“黄帝曰: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谷入于胃,脉道以通,血气乃行。”也就是说,师父真正活学活用内经的理论,而不是仅仅盯着“脉”,这是尤其值得强调的,但是我不知道专业针灸大夫看到之后,是不屑、哂笑,还是难以接受,始终在经络里面绕不出来。特别有意思的是,刚才我在搜索这五个层次的时候,首先出现的竟然:“骨、筋、脉、肉、皮”——书法线条“五体”说。中国文化内在的贯通,可见一斑。
由此刚好可以引出来,师父的针法是怎么练成的,师父的针灸理论是怎么形成的,那就是深入中国传统文化之中,尤其是武术。这么说还是很虚,先从武术、内功开始谈起,很多针灸大夫都知道修炼内功,针刺的效果会更好。但其实武术被我们远远低估了,我第一次在杨鸿晨老师那里听到,“武化”为“文化”之母,感觉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因为我们既有的观念里,太重视文化了,早已没有“武”的影子。还是直接引用王芗斋先生拳论中所述:“拳道之大,实为民族精神之需要,学术之国本,人生哲学之基础,社会教育之命脉。其使命要在修正人心,抒发情感,改造生理,发挥良能,使学者精明体健,利国利群,固不专重技击之一端也,若能完成其使命,则可谓之拳,否则是异端耳。”师父在《禅拳合一的中国武术——大成拳》一书前言中继续论述:“固然技击是拳学的灵魂,但拳学的重要性则不限于技击一端,通过拳学培养学者的健康体魄及中华民族的尚武精神,使之自强不息,以国家天下为己任,才是拳学的真正使命,也就是王芗斋先生在《大成拳论》中所说的神明体健和清逸大勇。”具体到针灸上呢,上述那么多针法,那么多理论,师父是怎么将之糅合在一起,为我所用的呢?我觉得很大程度上就是习练大成拳,一方面是头脑清明、开阔,对气的理解更深刻,一方面还有能量,有生机,原本师父年轻时身体很弱的,后来习练大成拳才变得气盛,试想想,一个文弱书生般的针灸大夫给你扎针,你觉得效果会有多少?你再想想,“如临深渊,手如握虎,神无营于众物”的一个针灸大夫,心里清楚,手上功夫也能到,又是什么感觉?
每个找师父来诊治的病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师父的气场。最近,一位三年前曾找师父治疗过的病人,最近又来,应该是三叉神经痛又犯了,进诊室先说,胥老师比三年前还年轻了。师父听了很高兴,跟我们说,至少说明我的变化不太大。这位患者拖着胳膊就进来了,疼得很难受,嘱咐师父扎重一点,赶紧给她缓解一下疼痛。师父就稍微深刺背部,患者在治疗床上不断喊道:哎呦,胥老,哎呦,胥老,胥老是我的救命稻草。师父接茬开玩笑:我成稻草人了。针刺完,师父去洗手,站在洗手池那转过头来继续说:1946年,毛泽东会见第五次到访中国的美国进步作家和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谈到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翻译人员将纸老虎译成稻草人,毛泽东予以纠正,不是稻草人,是paper tiger。说这个事例的目的,就是说,师父的随意、自然、幽默,以及他广博的知识。师父不是学者,对于文史哲,没有专门研究,但涉猎非常广,这一点我想也是值得年轻医师学习,学医如果只盯着病,那太无趣了吧。
我还想再强调的一点是,禅宗思维对师父针灸理论的影响非常大。师父在学习针灸的路上,也走过弯路,也向诸多老师请教过,比如赵京生教授、祝总骧教授等。但是学问最终要落到自己身上,那么佛教的思维方式,就是站在高处看,就是透过世间万般纷杂,有了见地,才是智慧。同理,师父从内经上看到的,从老师那学习的,从古籍考据的,从传统文化里涵养的,从修炼内功体会到的,从临床上积累的,等等,从庞杂之中,师父形成自己的见地,追寻到“针道”。“为道日损”,师父把多余的东西都去掉,趋近本质,比如不留针,有患者常常疑惑,怎么不留针,师父反问:为什么要留针。
在车上的时候,我提出自己的疑惑,一位大夫说:五输穴是内经中原本的针法,胥老师的针法是后来才形成的。师父说:这位大夫说的没错,但是五输穴在临床中没那么好用。这就好比是武术,现在你所看到的武术,有多少是真的,大成拳就舍弃套路,因为套路没用,直追武术的核心和本质。我研究针灸这么多年,也是这个目的,可以自豪地说,我这辈子最大的贡献,是把针灸搞明白了。
当时师父说的远远比这个多,我只能记起大意,而且因为一直在聊天,还走错路了,在高速上开出很远,还得往回返。师父说,刚才开车就是没守神。我想说明的是师父说这话的语境,一边开车,一边聊,是针对我的困惑,这句话也仅仅是在私下场合说给我听的,我之所以将之拎出来当做标题,是因为这句话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以前只觉得师父的针法好,但以为只是偶然的,是无法逾越也无法复制的,现在我才明白,师父是先搞明白了针灸的实质,才能这么好的疗效。我也知道了,我所想要追寻的,那就是“真”,而师父早已将“真”示现在我们面前,但我们不以为意,还彷徨四顾。
就在写这篇文章时,我和陈兰医师还在探讨,她说,医学有很多流派,不能强求别人认同自己。我反问:为什么不求认同?针灸治病的现状,专业医师心中有数,很多中医专业学生,学了很多年,也不会治病,那为何有“真”的东西,而我们不去学习呢?当然,立刻就会有人跳出来:你谁啊,凭什么你的观点就是“真”的?我的回答只能是,治病就看疗效。什么是真正的武术,试试身手就知道了。上次伟峰师兄来,师父特别欣慰地说,还好,伟峰练出来了,证明我教的是“真”的,我也算把我师父教的东西传下去了。
跟诊的时候,张亮师弟提到在学校的时候,一位教针灸推拿的老师对大家说,你们学了针灸推拿,十年之后,如果挣不到一百万,就直接跳长江吧。师父说,这位老师可以拿针灸去赚钱,但不能这样在课堂上跟学生讲,因为学医首先是为了治病。
非常朴素的道理,就似山间的璞玉,虽不经打磨,无人知晓,但千年万年,仍是玉。
接受过师父诊治的患者都知道,师父不留针,是快针,也不摸脉,五六分钟就可以看一个病人。最近有一个一年之前来扎过两次针的患者,五六十岁的样子,在给儿女看孩子,她说,上次扎了两次,就能看孩子了。师父说,扎两次,可以管一年,所以有的患者不来了,有可能就是好了,扎几次就能有效,这才是重要的。
师父在《筋柔百病消》书上写道:由于经络概念的复杂性,使多少中医从业者一生误入歧途而不能自拔。许多针灸医师,一生按照教科书上的所谓经络线去寻找穴位,再按照教科书上的理论去取穴治病,其疗效可想而知,这也是我多少年走过的弯路和陷阱。……用藏象理论指导针灸辨证取穴时错误的。比如善用太溪疗百疾著称的张士杰老师就认为针刺大法不同于方药之法,他根据《素问·疏五过论》中“援物比类,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经”等理论认为,针灸临床治疗所遵循的根本法则是难以单凭方脉辨证概括或取代的,应寓援物比类于其中,审视色脉予以分析,再加以综合,使类者比之,以尽格物致知之道。
师父能从里面绕出来,我想还有一点值得可说,那就是他不循规蹈矩,但是心里有准头,有判断。比如他以前从来不炒股,但几年前发现一位弟子说投入股市20万,一周盈利两万。他忽然有了兴致,也玩儿起了股票。但在崩盘之前两个月左右就将将近三分之二的钱取出来买了一辆动力很好的车,又花30万买了两张名家制作的古琴,还买不少纯粮食酿造的白酒。他说他炒股的直觉思维是从《素问·八正神明论》里学来的:“请言神,神乎神,耳不闻,目明,心开而志先,慧然独悟,口弗能言,俱视独见,适若昏,昭然独明,若风吹云,故曰神。”再比如周日开车,到一个上坡的路段,师父说,我给你看看这车动力到底有多好,然后一踩油门,车就冲了上去。师父还说,什么都要试,下雪天也要找没车的地方开车试试刹车,这样雪天开车心里就有数了。我想说的是,在做学问这条路上,有时也需要这种冲劲,这种打破常规的思维。
师父通过问诊、望诊,能迅速判断、施针,常见的疾病,师父早已胸有成竹,但也有疑难的病,比如最近有一位股骨颈骨折的患者,因为年纪比较大,所以没手术。师父看了片子,确实是骨折了,也犯难,不确定针灸效果怎样,只能是尝试着扎。扎完,患者高兴地说,好多了。师父也跟着很高兴。
关于医案,我常常没有耐心去写,囫囵吞枣,也懒得去学专业医学术语。@养东书院张亮、@中医时敬鹏、@中医东山明月,同门师兄师妹记录了很多医案,思路清晰,不妨可以汇集来看。李景利师兄写了不少专业文章,比如《跟师学针灸之“刺有浅深”》,有很多值得借鉴。
很早之前,一对唐山来的母女来找师父扎针,老太太先扎,扎完出去休息,然后老太太女儿跟师父说:我没有挂号,家里比较困难,但你能让我在诊室躲一会吗,假装扎针了,不然我妈若是知道我没有挂号,她也就不肯来治了。师父说,顺道给你扎,我就是举手之劳,但你出去别声张,毕竟诊所也要活下去。患者当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后来师父跟我们说,这个老太太是唐山大地震幸存者,家人都没了,只有她活下来了。师父的慈悲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走错了路,绕了很远的道,师父说,不是心疼这点油钱,只是污染环境。师父常常敦促我多写文章,我嘴上敷衍着,想起来就写,写够两千字就赶紧结尾。师父不是让我去宣传他,而是宣传针灸,他说,病人少点好,这样还有更多精力去讲课、教站桩。文化是需要传承的,这一点,师父太清楚了。绕了半天,还好有导航,所以我们又回到了正确的路上,师父说,导航很重要,确保你的方向是对的。言不尽意,在做学问路上,但愿我们都能获得明师,获得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