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时听广播，又听到高楼坠物伤人的事情。
我当记者时接触过高楼坠物，时间记不清了，至少15年前。那次是因为楼下被砸的老人身亡了，因此成了刑事案件，警方介入了调查。此后，经常在媒体上听到类似消息。
今天广播里听到的消息称，被砸的女士头皮严重破损，缝了20多针，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但医药费花了近万元。能不能再长出头发，不好说。找谁负责呢？广播里请了专家在那讨论，说来说去都是十几年里早已讨论过无数遍的招数，炒冷饭，毫无新意。
比方说，110报警，警方说不是刑事案件。找物业，物业说，我哪管得着这个？受害人丈夫楼上楼下、挨家挨户地问，结果没人承认。找律师，律师说，起诉！起诉物业，或者起诉全楼的住户！曾经有案例起诉了400多人，结果还是没找到肇事者，最终大家分摊了医药费。
最终，专家又落实到中国人素质差，喜欢向窗户外扔东西，所以要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之类。专家还举例说，某人被楼上坠物砸过后，找不到肇事者，很生气，搞了个“直播”，镜头一动不动地对着高楼的窗户，24小时连续监视，看谁家窗户往外扔东西。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即便发现有人扔东西，就能肯定是原先砸到你的那个人吗？我觉得专家在没话找话。高楼坠物不排除的确有故意的，但也有无意的，也有刮风下雨等客观原因造成的。曾经有楼顶广告牌被大风吹落，教育谁去？
听着广播，生点同情，生点闷气，不知不觉回到了小区。还没进家门，看到楼旁花坛边坐着个人，衣着邋遢，像是收废品的（城市卫生保洁员）。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也在用收音机听广播，声音外放挺大声，我发现他听的是同一个节目，专家还在罗嗦如何防止、处理高楼坠物。
我朝他笑了笑，问：你不怕掉下东西砸到你？这位像是收废品的人，旁边堆了些旧报刊等印刷品，估计是他今天的收获。他一边听广播，一边翻看旧报刊，估计这是他的休息。听到我与他打招呼，他没抬头，依然看着旧报刊，说了一句：给高楼穿条芭蕾短裙就行了。我扫了一眼他正在翻看的旧报刊，发现他停在一张芭蕾舞女演员的图片上。
“给高楼穿条芭蕾短裙！”是啊，这是个办法。
我抬头看着周边的高楼，开始胡想——有的高楼窗户不能打开，可以不用管它。有的高楼四个方向并非所有方向都有行人，只要在有行人的方向做半条、四分之一“芭蕾短裙”就行。最简单的是用坚硬物做一个遮挡，考究点的，可以用很结实的透明材料或细网材料，做成装饰物。宽度么，可以根据楼的高度，大致计算下抛物线、初速度等。可以在二楼做一个，更高的楼也可以分截做几个，也就是让高楼在胸口、腰部、膝盖处，穿几条芭蕾短裙。看需要而定。至于费用，可以物业出，可以住户分摊，可以找广告商出，可以政府部门筹集。应该不是很难吧。
像这样？
像这样？
还是像这样？
或者像这样？
我觉得这个邋遢的收废品人很有创意，回神再看，他已不见人影。那堆有芭蕾照片的旧报刊也不见了。花坛边只留下一个收音机，还在放着那个谈话节目。这么快人就突然消失了？去哪了？
突然听见传来他的声音：把这个主意告诉收音机里的人吧，我走了。我看不见他，莫非遇到神仙了？我问：何方大神，请留下尊名，好让人们记得你！他的声音又传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们人啊，真是……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不清了。
我今天是见了鬼，还是遇到了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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