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而长青的昨天

我的高中生涯起源于一个轻松的夏天，结束于另一个轻松的夏天。1981年秋天，在足足玩了一个暑假后，我们就进入了高中。那时我的个子远没有现在高，因此坐在很前排，第一个同桌是姚文清，一个非常娇小内秀的女生，上课从不说话。

当时的上课的细节已经记不清楚了，印象较深的是一开学时的语文课。讲课的余顺吾老师是一位出生在四川的老先生（其实当时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老），带着“鞋子和孩子”总是分不清的口音。第一课学的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余老师让我们每人也写一篇描写荷塘的作文。为了寻找“灵感”，大家放学后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跑到学校对面的圆明园去体验荷塘的景致。那时的圆明园并没有围墙，自由进出，一直是我们的乐园。在圆明园里，“灵感”大家恐怕是没找到，莲蓬却採了不少，第二天上课时，大家都在吃莲子。我的这篇作文，得分很差，高中花了三年时间，在余老师的帮助下，作文才有了起色。从他那里我学到了两点，写东西有感而发，不要无病呻吟，另外，朴实的语言可能比华丽的词藻更能吸引人。

开学不久全校新生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劳动，我们班（全部同学还是部分同学记不清了）的任务是帮助清华园林队整理校园，说白了就是拔草。劳动的地点是14-17<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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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o-hansi-font-family:Calibri;mso-hansi-theme-font:minor-latin'>宿舍前（这几栋筒子楼今天已经被拆了盖新楼了），劳动工具除了手，就是竹耙子，它的形状有点像猪八戒的九齿钉耙。劳动休息时我经常和褚以桐用耙子“练武”。我们一周劳动的收获是从园林队抱回一批菊花和穿儿红，用来装饰教室。那时我对花草没什么感情，不像今天，不过我们的班主任刘芳老师似乎很喜欢花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校开始抓上课纪律，讲台上放了一张表，上面有几项表现要由老师来填写优良中差，然后签字。坦率地讲，我们班上的纪律在年级里算差的，有时老师忘了填，班长刘文成就让李劲填上，自然是全优，然后模仿老师的笔迹签字，模仿签字是李劲的绝活。

从高二开始班上的男生自发组成了两个足球队，取了两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四季青”和“大寨”，我是“四季青”队的守门员，熊怡中是后卫，我自觉我们配合得不错，他在前面站着像个小铁塔，让我感觉颇为踏实。平均每场我要丢一个球，所以如果我们队进两个球那么我们就赢了。在我的记忆中是我们对赢的时候多一点，不过对方在落后时常常缠着我们不肯结束，有时候拖得我们实在踢得没兴致了，最后丢掉两个球，反胜为败，对方才罢休。踢球时让我最兴奋的是拦截对方的单刀，大部分时候都能把对方前锋的球拦住，这倒不是我水平高，而是守门员对先锋有很大的心理优势，进了球没人会怪守门员，没进去大家会怪前锋。

中学时既没有电脑玩，也没有游戏厅可去，大家坐下来能玩的就是扑克牌。后来我们有几个人开始下国际象棋，我是和汪迅学得，但是很快就超过了他，因此可以说是“老师教得好”。中学时总有些自习课，那时的作业很少，几分钟就做完了，于是我们偷偷摆上棋摊下棋，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直接摆到了桌子上。记不清什么时候被老师喝止了。

高二时刘继群老师当我们的班主任，他教化学，于是有时就把我们领到化学实验室上课，他在上面讲，我们自己在下面做实验，对化学课的内容记得非常清楚，不过可能浪费了学校不少化学药品。我上课经常前后左右讲话，现在想起来可能影响了大家听课，非常抱歉。

高中时最怕的是语文课和英语课，不过今天我的写作水平还是不错的，出了两本书，其中一本还得了中国出版界的最高奖文津奖。说到这里真的要再次感谢余老师。不过今天，英语依然差劲，后来我知道我在英语上没有天赋，不过今天美国人承认我是英语的“自然语言处理”专家，让我感觉有点滑稽。

高二的考试结束后，我们全年级在操场上疯了一晚上，大家围着篝火跳舞跳到了半夜，最后都扛不住了，到教室里把课桌摆起来躺在上面就睡了，第二天各自成鸟兽散。这是我们高中三年唯一一次全年级一起度过的夜晚。在那一年暑假，开始有了夏令营，我去了青岛，当时为了获得这个名额，我还去参加了一次地质比赛并且在北京市得了个名次，于是得到了一次近乎免费的旅游机会。那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比较长时间，一起去的还有班上两位女生胡建英和高晓鸥，剩下的人年级比我们还低，因此领队的老师就让我给她当个小帮手。

高三一开始，大家就紧张起来了，为了迎接高考，学校搞了一周的集中教育，一方面讲高三的重要性，一方面给大家放松。后来事实证明高三没有想象的那么紧张，我每天照例10<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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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o-hansi-font-family:Calibri;mso-hansi-theme-font:minor-latin'>点半睡觉。高三第二学期已经没有什么要上的课，就是复习考试，天天在炒回锅饭，我实在懒得一遍遍的复习，又觉得似乎不应该太早地睡觉，于是等到11<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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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o-hansi-font-family:Calibri;mso-hansi-theme-font:minor-latin'>点家里人入睡后我就开始看半个小时《红楼梦》，这样表示自己用功了，这本巨著就是那时仔细看完的。第一、第二次模拟考试我似乎考得都不错，到了高考时反而有点压力，三天一共没有睡两个小时，根本就睡不着，但是又不懂可以吃安眠药，所以发挥得很差劲，不过到第二天考完时，我想我应该已经有大学上了，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高三的暑假是我二十岁前最轻松的假期，整天和王安等几个同学骑车到处玩，但是两个月的假期一晃就过去了。到了八月底，我们先把一个个去外地上学的同学送走，然后大家互相送，随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去，这时真的有些伤感了。后来每次我听到《友谊地久天长》这首歌，就想起高中的同学们。接下来的十几年到处奔波，和同学们来往都不多，直到后来安定下来，才经常召集旧金山湾区的同学聚会，后来我们家就成了大家每年聚会的场所。今天，三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想说“亘古而长青的昨天，永远是过去，也永远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