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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康:不应给暴力任何合理化借口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7月27日09:53  环球时报

  刘  康

  挪威杀手布雷维克在宣言中写道:穆斯林必须被视作野兽。这是这个“天堂里的杀手”的真实杀戮动机。在挪威这个西方人眼中最和平的国家里,以暴易暴的恶行突然爆发,的确令世界震撼。如果发生在美国,此事也许不会引发如此大的心理震荡。美国是一个枪杀案不断的国度,自从“9·11”之后美国成为“全球反恐”桥头堡,这一以道义和人权领袖自诩的超级大国,越来越向暴力主义方向滑落。小布什在发布反恐宣言时说漏了嘴,用了“十字军东征”这一字眼来形容反恐战争,暴露了基督教徒与穆斯林数千年延绵不绝的恩怨,并未随着文明的进步有任何改观。

  人类至今依然依靠暴力、战争、杀戮来解决多数争端,这是不争的事实。然而暴力却自始至终都是人类共同价值零容忍的野蛮行径。没有哪个政党、阶级或团体会把暴力当作其终极目标。战争中的敌对双方也都会祭起捍卫正义、反叛压迫和侵略的大旗,把最终消灭暴力作为宗旨。虽然战争的正义和非正义必须厘清,但文明的逻辑毕竟不能认同暴力。走出暴力怪圈,摒弃暴力这一人类之殇,乃是人类文明永恒的问题。

  去年我去了一趟奥斯维辛集中营。纳粹用彻底的工具理性来合理化种族灭绝的暴行,奥斯维辛的管理全盘遵循着效益最大化、利益最大化的经济学法则,恍惚中让我模糊了现代商学院的理念和纳粹工具理性主义的界限。当然,最根本的区分依然是暴力至上还是非暴力手段,但法兰克福学派哲人的沉思却时时让人警醒。毕竟广岛、长崎原子弹的人类之殇和二次大战中日本军国主义给亚洲人民带来的灾难,均无法用理性全然解释得清。

  另一让我震撼的事是奥斯维辛集中营成了以色列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集中营最多的参观者来自以色列,中小学生、大学生为主体。每个人背上披着两米见方的以色列国旗,或合唱,或举行烛光聚会。锡安主义(犹太复国主义)对纳粹大屠杀的追忆、祈祷、仇恨,无不在强化着复仇的种子。的确,犹太民族孕育了无数伟大的哲人和学者,涌现了世上最富有的金融家、企业家和媒体大亨,现代以色列也无时无刻不渲染其崇尚自由民主人权的普世价值。可惜,中东地区的民族仇恨、种族仇恨、宗教仇恨,却从未有过真正化解的时刻。我百思不得,纳粹才是大屠杀的制造者,为什么跟其并无干系的阿拉伯穆斯林却最终成了犹太复国主义施暴的对象?中东战争的恩恩怨怨,极其错综复杂。从“9·11”到塔利班、“基地”组织,再到被美国先后斩首的萨达姆、本·拉登,他们都深深卷入以暴易暴的怪圈,无法脱身。

  挪威的暴力杀戮事件告诉我们,今天谁都不能幸免暴力的怪圈。中国当然不是例外。中国的暴力事件不再仅仅是少数“疆独”和“藏独”分子的恐怖主义行径。在高速狂奔的中国,社会共识越来越匮缺,不同阶层、地域、群体之间的分化和分离越来越严重。暴力事件、群体事件也越来越频发,中国已经不可逆转地进入一个高风险社会,一个社会价值多元、社会分化加剧的时代。我们一方面要把建设法制社会和公平公正作为至高无上的目标去追求,另一方面又要面对中国成为高风险社会、暴力事件不断出现的严峻现实。

  毋庸置疑,中国社会存在着挪威杀手布雷维克这类的极端分子,也存在着孕育了塔利班、“基地”组织和犹太复国主义等形形色色极端势力的土壤。中国不曾给自己贴过“最和平国家”和“天堂般国度”的标签,法制不健全,权力超大的官方力量跟脆弱的民间社会力量对比严重失衡,给中国暴力事件的产生带来更多负面影响。在此情形下,以暴易暴的逻辑很容易滋生蔓延。任何给予暴力和暴行以合理化借口的说辞,无论多么冠冕堂皇,都会有意无意助长暴力非理性的暗流。中国身处全球化进程的前沿,同时又已深入全球化和世界体系的纵深腹地,所以无论是民族民粹主义的极端诉求,还是堂而皇之的民主自由主义理由,都不得不在中国与全球化的纠结氛围中经过考验。换言之,我们必须警惕中国版的塔利班或草根民粹主义,同时也不可对民主自由主义的高调盲目跟随。

  是否给暴力任何合理化解释,是否对任何暴力零容忍,就是我们对当前中国各种主张和主义的一个试金石。滥用公权力的暴行必须遏止,以反政府为名的暴力也绝不能获得豁免。中国不容忍暴力,人类不容忍暴力。暴力的对象往往是错置的,就像犹太复国主义的复仇靶子错对了阿拉伯穆斯林世界,塔利班“基地”组织错对了纽约世贸双子塔楼的普通人那样,更遑论挪威那些无辜天真的孩子们?▲(作者是美国杜克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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