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族弃婴的命运,将一名维吾尔族妇女和一个派出所的民警连在了一起。
这名维吾尔族妇女成了被弃孩子的母亲,那个派出所的民警成了孩子的“警察爸爸”,他们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多民族大家庭,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血脉亲情。
这名维吾尔族妇女叫买热艳木汗•马木提,“警察爸爸”则是和静县公安局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
15年过去了,火车站派出所的所长从李金珠、张晓东、陈永红、道尔吉到吴鹏飞已是第5任;民警从玉素甫江•海力拜提到周晨、哥布尔,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这个大家庭的亲情一直延续着。
寒风中的弃婴进入了“维族妈妈”的怀抱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这首曾打动了几代人的歌曲,让人们对没有妈妈的孩子产生了无限的怜悯,这样的不幸,15年前就发生在和静一名弃婴的身上。
1998年2月21日下午,买热艳木汗•马木提到和静县医院看病时,七八个人围在医院门口议论着,地上的襁褓里裹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当她从医院出来时,天快黑了,婴儿仍在原地有气无力地啼哭,几个路人上前看看,摇摇头又走了。
起风了,阵阵寒风袭来,拂过人脸似刀割一般,风声压过了孩子的啼哭声。
“谁家的孩子?这是谁家的孩子……”她抱起孩子,连喊了几声没人应,走进病房问,也没人回答。这咋办?她决定先将孩子抱回家。
她打开襁褓一看,眼眶不深,鼻梁也不高,分明不是维吾尔族人家的孩子,再仔细一端详,左手掌还少了半截,她什么都明白了……
买热艳木汗•马木提一家是从阿克苏地区新和县迁到和静县和静镇夏尔布拉克村的,他们家没有土地,母亲在迁来之前就去世了,父亲走街串巷以修鞋为生,很少回家。当时,年近50岁的买热艳木汗•马木提和丈夫离异多年,独自住在破旧的平房里,没有生养过孩子的她,也没有带婴儿的经验。
“哇……”孩子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可能是饿了吧。
屋里除了几块煤和干馕,找不到其它可吃的了。她生起了炉子,从面粉袋里舀出小半碗面粉,熬成糊糊喂孩子,可是孩子吐了出来。反复几次后,她明白了,孩子还不会吃糊糊。买热艳木汗•马木提只好往糊糊里加开水,待稀释后,用嘴吹凉再喂,还是不行,再加点水再稀点……
她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总算给孩子喂下去了几口。
夜深了,孩子仍啼哭不止,可能还是饿吧。她抱着孩子一边轻轻地拍着,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慢慢地,孩子在她摇篮一样的怀里睡着了。她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想,如果能找到孩子的亲生母亲,有奶吃,不会挨饿了……想着想着,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买热艳木汗•马木提被冻醒了,炉子里的煤早已燃尽了。
她抱着孩子到医院去寻问,一天过去了依然没有结果。是把孩子留在医院还是抱回去?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犹豫不决。这时,孩子哇哇地哭了起来,买热艳木汗•马木提不由得一颤,搂紧了孩子,转身朝家里走去。
“我帮你洗衣服,你们给孩子一点奶子吃吧……”买热艳木汗•马木提背着孩子到养奶牛的人家要牛奶,到条件好点的人家做家务挣点钱。
刚回到家,她还没有来得及歇一下,孩子一会儿尿了一会儿又拉了,她忙拿出好心人给的旧衣服,撕成尿片给孩子换上。
十几天过去了,她每天背着孩子给人家打零工艰难度日,与孩子的感情与日俱增。
困境中的母子得到了“警察爸爸”的照料
“你,咋会有孩子?这孩子是谁的……”
1998年2月底,负责和静县和静镇夏尔布拉克村片区治安的玉素甫江•海力拜提入户走访时,孩子的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买热艳木汗•马木提怀抱一个婴儿顶着寒风出门,襁褓外面包了一层旧毯子。
一个单身女人哪来的孩子?他上前好奇地询问。
他得知原委后,又不由得替她担心起来。
“你咋能养得起这个孩子?”玉素甫江•海力拜提见她和孩子都骨瘦如柴、面色灰暗,劝她将孩子送到民政部门去。“不,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孩子的一口。”买热艳木汗•马木提说着,倔强地把孩子抱在怀里。
玉素甫江•海力拜提随她走进简陋的土块房,屋里没有生火也没有煤,寒风从破损的门板和窗户缝往里灌,让人不禁打个寒战。
他回到所里,将此事告诉了夏立忠、王卫东、迪力夏提•司马义等几个要好的民警。他们商量后,凑钱购买了大米、面粉、清油和两麻袋煤炭送到买热艳木汗家,以解燃眉之急。
所长李金珠得知后,又带着民警前往买热艳木汗家看望。
当李金珠确认买热艳木汗铁下心来收养这个弃婴后,便回到所里召集全体民警开会。他说,买热艳木汗实在太困难,靠她一个人难以养活这个孩子,决定由派出所民警和她一起抚养这个弃婴;逢年过节必须去她家里探望,每月去两次,帮她解决生活上的困难。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买热艳木汗•马木提十分感激民警出手相助,她将孩子抱到火车站派出所,请民警们给孩子起个名。大伙儿合计后,就叫拜合提依尔•马木提,就是“幸福”的意思。李金珠说,孩子被弃是不幸的,但遇上好心的维吾尔族妈妈,又是幸运的。
派出所的工作千头万绪,难以时时关照买热艳木汗母子,玉素甫江•海力拜提就成了派出所与他们母子之间的联系人。
她家的煤快烧完了、清油也快没有了……消息通过玉素甫江•海力拜提传到派出所,民警们购买了母子俩所需的生活用品,及时送去。
玉素甫江•海力拜提外出执行任务时,王卫东、夏立忠、迪力夏提•司马义又担当起了关照买热艳木汗母子的角色。
“警察爸爸来了……”拜合提依尔•马木提在买热艳木汗和民警们的呵护下长大了,会叫妈妈爸爸了。除了买热艳木汗妈妈,他见得最多的是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只要李金珠、玉素甫江•海力拜提、夏立忠等一去,他就会扑上前去,抱着民警们的腿,一个劲地喊“警察爸爸、警察爸爸……”
“我有好多警察爸爸。”这是拜合提依尔和小伙伴玩耍时常说的一句话,这句话也让其他小伙伴羡慕不已。
“警察爸爸”因工作调整,不断出现新的面孔。2000年,玉素甫江•海力拜提调任乌拉斯台派出所副所长,迪力夏提•司马义成了联系人,他提任派出所教导员后……周晨、哥布尔又接了过来。
2004年,李金珠调巴州公安局任职后,张晓东、陈永红、道尔吉先后接任所长,后又相继调其他岗位任职。两年前,吴鹏飞接任火车站派出所所长。
火车站派出所民警给买热艳木汗•马木提母子申请了低保和廉租房。2009年,母子俩搬进了县城天福花园。
岁月中的变迁传递着“爱心家园”的崇高
面对民警多年的倾情相助,买热艳木汗•马木提无以为报,总想为民警做些什么。可是,自己一无技能二无资金,又能干什么?
红袖标!一天,她看见小区的“红袖标”巡逻队从门前经过,眼前一亮,主意有了。
“我要当‘红袖标’……” 买热艳木汗找到迪力夏提•司马义央求道,她要用这种方式也为民警做点事情。
“小区防护栏被撬了。” “早上来了几个不认识的人。”……戴上了“红袖标”的买热艳木汗•马木提成了派出所的眼睛,每天都向民警反映发现的情况。
“她还真给我们提供了破案的线索……”迪力夏提•司马义说,一次有两名陌生妇女在小区散发传单,她发现后及时报告了派出所,经查原是两名法轮功分子在散布谣言,民警当场抓获两名妇女。
让买热艳木汗感到欣慰的还有,儿子上学后没有让她操过心,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不知从何时起,拜合提依尔•马木提悄悄地学会了做拉条子、抓饭,收拾家务,只要一有空就抢着给母亲做可口的饭菜,尽量少让妈妈为自己操劳。
一次,买热艳木汗•马木提看到儿子用一只手给她洗衣服时,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感动,眼圈一红,竟哭了起来。
“妈妈别哭,等我考上大学了,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拜合提依尔•马木提轻轻抹去母亲脸上的眼泪。他说,自己要用这种方式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
“儿子大了懂事了,我更担心……”7月18日,买热艳木汗•马木提刚从医院回来,端详着挂在墙上的孩子的照片,对前去探望她的民警说:“孩子上初三了,老师说他考大学没有问题,可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如果真有那一天,孩子咋办?还有上高中的学费从哪来呢?”
“你和孩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迪力夏提•司马义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18位民警每人每月从工资中拿出100元钱资助孩子,直到他读完大学。
火车站派出所已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新老所长交接时,首先交待照料买热艳木汗•马木提母子的任务。来了新民警,先由老民警讲述买热艳木汗•马木提母子的故事和派出所与他们母子俩结下的情缘,然后再到他们家里去探望,回来后由新民警谈体会。
“听了母子俩的故事,我用震撼来表达当时的心情……”周晨说,他听了老民警讲的故事,去了买热艳木汗•马木提家后,对她肃然起敬。
现在,周晨兼任吉祥社区副主任,哥布尔接任片区民警,成了新的联系人。蒙古族小伙哥布尔说,听了大妈的故事,他感到自己做的不是一件平常事,自己也干了件和买热艳木汗•马木提一样的事。
周晨、哥布尔、库尔班江•阿布克然木纷纷表示,民警们已帮了他们母子俩十几年了,我们再帮十几年又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