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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们和文管所职工打架,出家人斯文扫地,但也可见被逼红了眼,只可惜和尚不会武,有理说不出。
报道中描述的文管所,倒让我想起一些古代小说来。《水浒传》第五回“九纹龙剪径赤松林,鲁智深火烧瓦罐寺”,鲁智深路过瓦罐寺,找寺里老和尚要吃的,和尚们一个个面带菜色,他们自己连吃的都没有,原来这寺被一个外地僧人崔道成霸占了,他领着道人丘小乙喝酒吃肉,欺男霸女,把佛家寺院当成了他的安乐窝。结果当然是被鲁智深一下了结,只不过鲁智深更强盗,他杀人之后,一把火把瓦罐寺给烧成了灰烬。
当然火烧寺院云云,多是小说家言,历史上除了几任皇帝毁道灭佛,佛门寺院多是毁于兵戈之祸或无妄火灾,除此之外,极少会有人去霸占寺院毁坏寺产的。所以我不能理解,文管所的职工,又不是出家人,住到寺庙里去,占着百十间房,不守佛门戒律,跟和尚抢香火钱,还出手跟和尚打架,让老百姓看来,如果不是强占寺院的崔道成之流,他们这又算什么?
当然,其中缘由也不难说清,自古以来寺院产权都清楚,寺院归僧人们所有,就像清真寺归穆斯林,喇嘛寺归藏传佛教徒。但自1949年以来,寺庙道观都被“国有化”了。文革中和尚被驱赶还俗,庙里没了和尚,再加上很多寺院被划为文物,他们就成了文管部门的管辖地盘。寺院又多在旅游胜地,于是他们也成了旅游部门的盘中餐。再加上地方政府政绩熏心,恨不得将每一点资源都转化成GDP,于是寺院的命运可想而知。文管部门、旅游部门、地方政府,成了寺庙头上的三座大山。
但是清真寺、喇嘛庙基本不被染指,难怪赵朴初曾经愤怒地说:为什么不一视同仁,难道汉族的僧道就软弱可欺,可以任人鱼肉?
风穴寺只是当下中国寺庙命运的一个缩影。在北京时,我常去戒台寺和红螺寺,这两所寺院都是历史悠久的名刹,但几次参观都没见到过一个和尚,只见旅游部门职工收门票,收香火钱,把寺院当成了营利的公司。红螺寺里还建了滑道之类的游乐设施。在佛教界地位很高的戒台寺的情况更惨,离它不远的潭柘寺还有和尚,戒台寺的和尚踪迹不见,只见各种桌椅茶座在营业,甚至一座老房子前还贴着广告:《甄嬛传》拍摄处。看到有人写,曾有台湾佛教界人士到戒台寺,看到没有和尚只见钱的戒台寺,忍不住泪下。
从前有座山 ,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这样的顺口溜我们从小都会背,没有和尚的寺庙不是活的寺庙,和尚被驱赶的寺庙是被亵渎的寺庙,历朝历代强占寺庙的都被千夫所指,到我们这儿怎么就成了正大光明呢?
潘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