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为朋友们送上澎湃新闻CEO、东方早报社长邱兵,为澎湃及东方早报撰写的一组发刊辞及新年致辞。
他们分别是:
澎湃新闻2.0新上线,邱兵致用户:月亮和3000元人民币(2014年11月16日)
澎湃全面上线,CEO邱兵发刊辞:我心澎湃如昨(2014年07月22日)
邱兵谈东方早报改版:报纸还没有资格死(2014年03月17日)
东方早报2014年新年致辞:《大河奔流》(2014年1月1日)
东方早报2008年新年致辞:《小东这四年》(2008年1月1日)
艺术评论发刊辞:《三个承诺》(2011年10月17日)
上海经济评论发刊辞:《如果重要不妨枯燥》(2012年4月10日)
邱兵先生在《大河奔流》一文中说:莫忘初心,坚定向前。我们也同样将这句话,送给邮报的所有朋友。
月亮和3000元人民币
文/邱兵
将全新版本的澎湃新闻献给老报人SJS先生,祝您健康。
第一次见到总编辑的时候,我只有22岁零3个月,当时他的职务还是《文汇报》副总编辑。那天我穿了一件比军大衣短一点点的老棉袄,猥琐而臃肿。
“怎么穿这么多?”总编辑很魁梧,言谈举止透着威严。
“雪豹皮夹克太贵了,要600多块,我一个月工资才120,省吃俭用每月存30块钱,猴年马月我才能穿少点。”大概第一次谈话总编辑就确定我是个话痨。
当时他露出一丝微笑:“最近还读点什么书不?”
“读《月亮和六便士》。”
“嗯,资产阶级的好书,说的倒是永恒的话题。就象你选的这份职业,不可能让你很富裕,但可能会让你很富有。你选哪个?”
我搓了半天手说,可以都选吗?
这回他笑出了声:“好,祝你好运!别写假新闻。”
在总编辑手下干了十来年。回头一看,还好,没写过假新闻,可能因为写得太少的原因。
唯独有一回,惹了麻烦,报道四川的油菜籽,算是个经济新闻,有点批评的意思,措辞尖锐,据说触怒了高官,总编室的人说,总编辑改了三天检查了,让我去他办公室作检讨。我站在他门口。他问:“字字属实?”我说:“属实。”他说:“你去吧,没你事了。”
我问:“就好了?”他站起来,对我说,有一句话,说人生的,应该也适合新闻工作,大概是,人的心脏有两个心房,一个用来笑,一个用来悲,笑的时候,不要笑得太厉害,以免触动悲的那一半。
新的世纪来了,总编辑60岁了,退休前两天他在整理办公室,我的办公室也在他一个楼层,那天晚上我过去说,您也不找人帮忙理一下?他说不需要不需要,你也别来添乱。我说那我请您抽支中华烟吧,今儿从喜酒桌上顺来的。他吸了一大口说:真的。
我说,单位里人都说您最器重我了,还说我是您干儿子,我咋觉得我也没捞着啥好啊,这根烟就算我第一次向您行贿吧。他斜了我一眼说,干了一辈子,便士算是没挣着,下面有的是时间研究月亮了,也算一种境界不?我说,这回您真富有了。
总编辑退休后基本不来单位了,有同事说偶尔看到他威严地陪着太太去菜场买菜,看到同事还不好意思地把塑料袋放到身后。我听说这事的时候心里很开心很开心,而且莫名其妙想起富有这词儿。
大概是2003年的春节,总编辑退休后我第一次去家里看他。去之前想,空着手去总不好吧,买点啥又不懂。于是在信封里装了3000块钱。那天聊起我要办《东方早报》,定位在高端人群。他想半天说了一个字:难!
走的时候我把信封偷偷放在桌上,一会他又拿着信封追下楼。他问我:“这是干嘛?”我急了:“没干嘛,我自己的钱,您买点年货呗。”他说:“我不需要这个,夜班很累的,自己买点好吃的,或者,买件皮夹克?”
我一直记得退休老报人斜着眼嘲笑我的神情。《东方早报》创刊的第一天,收到他的祝贺短信:“错别字一大堆,你们没有校对吗?”
之后的十年,我每年请他吃一到两顿饭,中秋前、春节前。回忆《文汇报》的时光,听他没完没了地批评《东方早报》。
间或我发现,他的手脚越来越不利索了。其实,是病魔找上了他。
2013年春节前,我去家里看他,震惊地发现,总编辑已经不认识我了。他坐在轮椅上,漠然地面对着我。他太太想了一个办法,举着一份《东方早报》在他面前,问他:你不是每天只要看这份报纸吗?现在想起来他是谁了吗?
总编辑似乎想起什么,又似乎还是没有想起。他含含糊糊的表达,仍然听不明白。直到快离开的时候,他很努力地说了几个字,这一次我听懂了。
他说:“宣传…刻板…要改。”
那个冬日的下午,我在刺骨的寒风里走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多年以前,他把我的一篇报道的其中一大段废话,缩改成八个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然后他告诉我:东隅是日出之地,桑榆是日落之地,你写那么多废话不就是想说落幕的时候可能会有点惊喜吗?
对不起,没有惊喜。
我们这些人挣不到惊喜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那轮月亮?连头都不用抬,连看都不用看,它一直就在我们心里。
那次去看总编辑,其实我是想去告诉他,我要做一个新的东西,一个叫澎湃的新闻产品,只是不用再印在他钟爱的纸上了。我好想再听到他说那个字:难!
今晚,总编辑躺在医院里,情况还算稳定,而我们已经用互联网的速度推出了澎湃新闻的全新版本。为了这个新版本,我的眼睛已经严重老花了。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把这个产品献给他。如果还要加上一句产品介绍,我想告诉他,对于这份事业,我们已经有过那么多的悲,以至于内心里的另一半不断在提醒我,笑着面对。
我心澎湃如昨
文‖邱兵
谨以这段文字和这个互联网产品献给我们恋恋不舍的1980年代。
1990年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年份,有时它是80年代的终结,有时它又作为90年代的开始。谁知道呢。我只记得1990年暑假复旦大学6号楼大概就住了我一个人,那是我人生最后一个暑假,连空气里都嚼得出别离的味道。
那个夏天非常闷热,电台里每天都放着苏芮的新歌《风就是我的朋友》,可是,一直没有风。我在某一天想,大概这就是我的80年代的收尾画面了。
但是第二天那个叫GB的人出现了,他才是来压轴的。
GB也毕业了,他不是新闻系的,但因为很会写东西分配到家乡的省报。他滞留在宿舍的原因是为了送他那个叫小叶子的女朋友去美国留学。美丽而温柔的小叶子是上海女生,留着林青霞一样好看的头发。
至于同样留着长头发每天哼着崔健的GB,我完全没有看出他是凭什么成为小叶子男朋友的。这家伙什么都没有,特别是钱,包括饭菜票。他每天躺在对门他老乡那张脏兮兮的床上,读着一本叫《北方的河》的书。
GB每天都来顺两根“高乐”烟去抽。有天下午又来偷了两瓶汽水,说小叶子又来了,明天就去美国。
第二天下午GB那张脸肯定是流过很多眼泪的,不过GB说他俩已经约好奥兰多迪士尼乐园门口碰头,接头暗号“上帝保佑美国!”“毛主席万岁!”
GB还说,他把两个汽水瓶装上小石头,沉在复旦燕园的水底了,因为里面各放了一张他们写给对方的字条。
“很多年后我们再捞出来看看这个夏天我们写的话,会不会很浪漫?”GB说这话的时候象个白痴一样。
然后我就说了句不知道是好话还是坏话的真话:“浪漫个屁,估计明天就被清洁工捞走扔掉了。要我说现在就应该捞出来看看她写了些啥。”
那天晚上GB回来的时候,拎了一堆啤酒,据说小叶子临走塞给他一张百元大钞。“来,喝酒。”我非常无耻地参与了分享小叶子的馈赠。我们一人干了一瓶,这哥们就喝高了,放声大哭起来。我还没有发问,他就掏出了一张纸条。
“GB,亲爱的,再见了,也许,是永远不再见了。因为我们已经离开象牙塔了。我们爱了四年,我无法确定我是爱着你,还是爱着我爱你的这些岁月。可以确定的是,我不爱一无所有。我这些日子觉得,我好需要钱啊,我甚至都不够钱买张去美国的机票。原谅我,没有勇气当面告诉你。但是,GB,你知道吗?我们真的已经离开象牙塔了。”
那个酷热的夏夜,感觉有一千九百九十只知了在我们窗口叫着,巨大的声浪里夹杂着一些无法辨别的诡异的声音,仿佛说一个宁静的年代结束了,那些嘈杂的年代即刻就要来临。
第二天我从宿醉中醒来时,对门那个长发男生已经走了。我的床头放着《北方的河》。
在这本书里,夹着燕园水底的另一张纸条。
“小叶子,亲爱的,我在你对面写这几行字,我生怕你会偷看一眼,我都会流出泪来。因为,我想,我是不会去美国的。你们都说,理想主义已经被埋葬在80年代了。可是,我去美国除了端盘子我还能做什么呢?如果我能用我学到的东西,为我的父母,为我的家人,为我的山山水水做点什么,改变些什么,你和我一定都会感到自豪的。我只拉过你的手,你还是完整的。相信我,你曾经爱过的是一个好人。”
后来,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我们的男女主人公,再后来,后来嘈杂的年代就来了。我们从理想主义来到了消费主义,来到了精致的利己主义,我们迎来了无数的主义,直到我们彻底没有了主意。暗夜里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星空里写着,“你正位于混沌的互联网时代”。那个夏夜,回忆起来,纠缠着,像无数个世纪,而之后的24年,却短得像一个杂乱无章的夜晚。
GB,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酩酊大醉的日子,就是今天,7月22号。其实我至今都不知道,燕园水最深的地方,到底有多深,你跳进水里捞出瓶子的时候,是多么滑稽的一幕。
我只知道,我心澎湃如昨。
报纸还没有资格死
文/邱兵
读者诸君,东方早报今天有一次小小的改版,盼望各位有一个更好的阅读体验。
当然,这年头报纸还要改版,一般来说结果无非就三个,第一是吃力,第二是不讨好,第三是吃力不讨好。
说是改版,其实也就是微调,推倒重来的事轻易干不得。当然这个微调里面,也有一些小讲究。比较重要的一条,大致就是碎片化的短信息少了(去微博里看吧),甚至消失了,剩下的,要求是讲求态度的新闻分析,体现报纸价值取向的观点评论,更多的,还有篇幅较长的背景报道。
当然,改版这事成不成,我说了不算,您说了才算。
报纸是不是快死了?这个话题非常热闹。还不至于说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各种观点各种论调各种媒体人非媒体人都愿意插一脚、吐个槽。再思量每一个现代人都需要资讯,都需要掌握可能改变自己生活的新闻,所以把每个人都称为新闻人亦未尝不可。
我也有自己的观点,有些不代表报社的观点:我希望报纸好好活着,因为我一直用Pad,眼睛很不舒服,我去医院看了,医生让我少上网多读报,偶尔看看电视,看来医生还是支持传统媒体的。
还有一些观点,应该就是报社的观点。关于报纸,关于东方早报,我们自我审视一番,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不完美的东西,如果报纸要死,我们至少应该把这些不完美都解决了才有资格去死。比如,印报的纸总是皱巴巴的,总是会卷起来,读者花了钱,总应该舒舒服服地读你的纸吧,且不论你写点啥,我写这几句印厂该不高兴了,没事,读者高兴就好。又比如,下雨天送到家里的报纸总是湿漉漉的,基本无法阅读,我们愿意出钱,希望帮我们送报的那些国有大单位在雨天加一个塑料套,应该也不难吧。还比如,作者的稿费经常要等很久,有时几个月,据说是因为要通过邮局寄出去,什么年代了,马云都快把银行搞死了,我们还在通过邮局寄稿费。
历数这些不完美的时候,想起一个不准确的词,叫死得其所。报纸的运营水平,与顺丰快递比,差距何止千万里。你凭什么活?
还有些观点,现在的办报人是羞于谈起的。前几天查东西翻到这本书,《燕山夜话》,想起这个人,邓拓,老一辈革命家,也是报人,当过人民日报总编辑,伟大领袖说他是“死人办报”,后来他真的自杀死了。有人统计了他写的书,《燕山夜话》这本书里收集了150多篇文章,涉及了历史人物284位,引证的古书典籍达441部。《向徐光启学习》这篇千字文,为论证明代科学家徐光启的成就,采用了15部古书资料。叫做无典不说话,非古不著文。
我半夜三更读到这些文字,想起自己也自称是个办报纸的人,有点想挖个洞钻进去,藏起来再读十年书,又想起网络上那些和我一样也不读书天天吵吵的写手,不管你搞的是新媒体旧媒体,结局都一样,没戏。
说的是改版,结果好像有点跑题,估摸着也和水平有关。
周末一起跑步的小伙伴是1990年生人,听说我们报纸要改版,就告诉我一件事,说住他楼下的老太快70岁了,这两天说她也想去整容。我听了这个故事气得想骂死这个冷嘲热讽的90后。但我是有风度的人,我假装天真地问他,老太太有没有说她为啥要整容。小伙子回答说,她说她就想整成她老早的样子。
哦!想想,也许,我们也是。
我们就想改成我们本来的样子。
2014年新年献辞:大河奔流
文/邱兵
和老Z最后一次见面是2009年的夏天,在重庆老家的长江边上。老Z退休后和他老婆在江边开了一个茶坊,据说一个月可以赚几千块钱。
老Z三十多年前教过我们初中课程,我也记不得他教过些啥,就记得他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们都在下面交头接耳,这时老Z啪的一个转身,粉笔头准确命中带头讲话的人。另外就是老Z喜欢拖堂,我们已经快饿死了,他仍在朗读郭小川的“甘蔗林-青纱帐”,情绪激动,口水乱飞,说是革命的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
2009年夏天老Z请我喝了一杯竹叶青,还说他的老房子被拆了,但补偿还可以。“算俅了,人不就是三顿饭一张床。”不过老Z看着眼前的大河,一脸茫然,他说记忆就象河水一样流走了,永远也回不了头。
2013年的夏天我回到江边的时候,只碰到老Z的老婆。她讲老Z死了,2012年的事,死前身上三个地方发现了癌,晚期,老Z痛得吃不消,又心疼他的钱,就走到茶坊前面的江边,十来米高处跳下,淹死了。
老Z淹死了,这对我来说是天方夜谭,因为30年前老Z告诉我们他和毛主席一样横渡过长江,而且还游了一个来回。“横渡长江?神经病。”老Z老婆说:“他又不会游泳。”
尽管当时我很悲痛,但想到老Z这家伙骗了我们不少,我也只剩一脸茫然。
后来准备走的时候,发现柜台后面一大堆破旧报刊,其中四个字特别显眼:东方早报。老婆说,老Z2010年去过上海,这是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跟着一帮夕阳红旅游团本来想去看世博会,结果还差好久才开始。他也不好意思来麻烦我们,只在路边买了一份东方早报。他回去说:上海,格老子好漂亮啊!
那是2010年1月21日的东方早报。头条新闻说,东方早报请一千名世博工地的建设者吃了一顿晚餐,是在国际会议中心。在这条新闻的旁边,老Z用红墨水笔写了几句阅后意见:
“志存高远,心怀贫弱,小邱娃儿,不负我心。”
那天差不多有40℃,走在马路上的时候,满脸都是汗,餐巾纸擦了半天,发现我流了眼泪,毒辣辣的烈日里,看见了30年前的学校,已经过世多年的祖母,还有我们从未渡过的那条梦的河川。
好了,老Z的故事讲完了。很抱歉,就连最后的包袱,我也抖得平淡无奇。只是我一直告诉我们的编辑记者,也许每一条新闻,都这么平淡无奇,当你需要英雄的时候,他是卑微的,当你需要清白的时候,他是狡黠的,当你需要赞歌的时候,他是充斥着利益的。可是这个充满悖论的年代,如果没有迷雾中的洞察者,没有茫然中的悲悯者,没有疼痛中的激昂者,我们,人民的新闻工作者们,将无比愧对那些卑微甚至卑贱地生活着的老Z们、还有纵身一跃的老Z们。
他的记忆,我的青春,都在大河奔流中,汹涌而去。在这个新年钟声敲响的清晨,在这个给梦想承诺的城市,间或听得到大海的回声,我的呼吸那么热切地跟随着它的昭示:莫忘初心,坚定向前。
(作者系东方早报社社长。本文刊发于2014年1月1日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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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早报2008年新年致辞:《小东这四年》
作者:邱兵
发表:2008年1月1日东方早报
新的一年想和读者朋友说一个小故事。
主人公叫小东,他是江苏一座小城的孩子,今年28岁,大学毕业后去英国读了两年传播学,回国后加盟了刚刚创办的东方早报。
小东刚来的时候很羞涩,面试的时候一共没有说过几句话,不过他对东方早报要成为长三角地区一份高端主流媒体的追求很感兴趣,所以他留了下来。
三个月的试用之后,他成为了东方早报的一名财经记者。
那段日子小东没有什么钱,因为东早记者的收入都与发稿业绩挂钩,底薪只有800元,而他的业绩正在经历成长的烦恼,所以小东的日子过得挺不容易,他租了一个工棚一样的小房子,非常简陋,唯一的用途就是睡觉。小东每天挤公车,夏天采访回来,一身的臭汗,令人闻而生畏。
大半年中,小东省下的几百元钱统统都花在买书上,这是他唯一的爱好。
可是烦恼还不只这些,因为报纸刚刚创办,很少有人知道东方早报,所以小东采访一条新闻付出的努力要比同仁多很多,冷眼白眼受了不少,有时我问他:委屈不委屈。他说不委屈,他说人家总是对你车接车送,请客吃饭,准没啥好事,这个道理他明白。
有一年夏天小东参加完无偿献血,又写了一个通宵的稿,差点没昏倒在报社门口。但是小东喜欢《亮剑》里的李云龙,他说,献个血也要休息,你当我不是爷们啊。
这个小爷们在那一年冬天的某个月突然告诉我:上月他发稿十余万字,一次被宣传部表扬,一次报社表扬,当月收入高达9000多元。印象当中这是小东第一次和我说他的开心事。那一年大雪压城,非常寒冷,那天我们忍不住喝了几盅,大家都开心得手舞足蹈。
后面的两年小东成长得飞快,连穿着亦有变化,添加了一些干干净净的行头,他说,现在谁都知道东方早报,咱再脏兮兮的,多丢咱高端主流媒体的脸啊。
报社利润提升之后,加大了对重点报道的投入,小东参加了很多重大报道的采访,《世界级城市群启示录》、《大城崛起》、欧佩克峰会等报道中,都有他的优秀作品,他有时也忍不住自吹两句:连欧佩克主席都认真接受东方早报采访,可不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具有国际影响的记者咧?
2007年的下半年,小东的上海梦寻迎来了里程碑式的一天,他用自己四年多的积蓄作为首期款,在上海买下了一套50万的房子,首付15万,房子虽然很小,不过真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温暖的窝。
他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短信我说:“这里真好,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亲爱的东方早报的读者,原谅我在新年的第一天占用您这么长的时间讲述一个东方早报普通记者的故事,其实,我们这里有很多个小东,这里的200位员工来自全国150多家新闻单位,他们热爱这座城市,看好长三角这片热土,正是这些满怀真诚、满怀梦想、满怀感恩之心的年轻人,在执着地为您提供正确、重要、权威、健康的新闻。
昨天,我们刚刚从数据库中了解到,今年东方早报又增加了近三万新的读者,如果您不嫌我王婆卖瓜的话,我想告诉您:您的选择正确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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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早报“艺术评论”发刊辞:《三个承诺》
作者:邱兵
发表:2011年10月17日东方早报
据说,《艺术评论》还在筹备,这个圈子就有人来打探合作,一方面早报人很是激动,觉得圈子里认可早报,自我感觉良好。不过呢,早报同仁好像都喜欢叫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我就很傻很天真,不就是艺术圈子吗?不就是艺术家吗?同仁就说,这个圈子里边,钱很多,但是真的艺术家不多,除了艺术家不多,什么人都有,甚至还有煤老板。
原来,难怪,那些联络我的人,好像都是刚刚才爱上艺术的啊?或者,可能,他们还是没有爱上艺术,而是爱上了别的东西,比如,钱。
今天,《艺术评论》创刊了,以后的每个周一都会与读者见面。为了办好这个专刊,我们向读者朋友作三点承诺。
第一个承诺,多讲点艺术,少谈点钱。当代艺术是咋回事情,讲不清楚,只知道贵得很。我们有最顶级的专家委员会,让专家们讲,但是,少谈点价格,更加不要弄什么市场价格排行榜,这些满世界躁动着的排行榜,迟早要毁了艺术,甚至不小心会害死卖出买进的煤老板。
第二个承诺,从报社主编到编辑记者,永远不要发任何一篇关系稿。美是需要发现的,但肯定不是靠关系发现的,东方早报的《上海书评》严禁发表书籍作者的朋友撰写的书评,创刊坚持至今,反响优异。《艺术评论》决定坚持之。如果读者朋友发现问题可以投诉,最好的投诉地方是东方早报电子版的“总编信箱”栏目。
第三个承诺,《艺术评论》绝不介入任何商业活动。凡·高、毕加索可以大体量报道,但是,不要参与商业运作。东方早报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支持创办一份严肃的艺术专刊的财力还是有的,我们的创作团队没有任何经营任务,没有任何利润指标,同样,它也不需要任何商业合作伙伴。
《艺术评论》能够做到这三点,它是可以讲点真话,为艺术作点贡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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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早报“上海经济评论”发刊辞:《如果重要不妨枯燥》
作者:邱兵
发表:2012年4月10日东方早报
读者来信讲,几十万人读《东方早报》,十几万人读《身体》周刊,两万人读《上海书评》,一万人读《艺术评论》。我要写这几个数据,还遭到编辑的呵斥:你咋这么喜欢跟读者说家“丑”。
今天又来一周刊,办得很结实,唤作《上海经济评论》,以后每周二会出版。不过如果你不是财经人士,保证你喊“坑爹”,16个版(注:创刊号为24个版)你能读懂一半,算你悟性高,我就不行,16个版就读懂几个图片说明,不光“坑爹”,爷爷都坑进去了。
媒体做一份读物,肯定是希望每个读者都奉它为圣经,读你千遍也不厌倦,事实上差不多的媒体也是这样认真介绍自己的。当然,愿望是良好的,现实是没劲的,因为知识结构各有所长,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每份报纸每个刊物都能够办成“样板戏”,比较困难。媒体如果连认同这个现状的勇气都没有,那还谈啥科学发展。
但是圈中高人忍不住还会呵斥,现在哲学都通俗化了,财经也傻瓜化了,枯燥如斯,解释只有一个,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这个,也很难苟同,哲学通俗化了?或者是庸俗化了。财经真的傻瓜化了,平民化了?要么是股民化了,可是股民都被耍得团团转。
当然最后的呵斥才是直指要害的。到底有几个人会读《上海经济评论》,投这么多钱办它作甚?这个,姥姥不疼,舅舅可不一定不爱。饭桌上碰到央企的老总,最爱早报财经版上土地政策的宏文,动辄五六千字。问他:读这玩意累不?回答:不累,陪老婆看《非诚勿扰》才累。
《东方早报》有一群比较忠实的读者,区县的领导,金融、地产业等等的老总,还有大学教授们。某种意义上,《上海经济评论》是办给他们看的,也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这群人严重影响着城市发展的未来。当然,这并不排斥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也不影响农民工兄弟买《资本论》,弄清楚包工头到底是咋剥削俺的。
我们所盼望的是,《上海经济评论》能够提供一些火花,提供一点建设性的意见,能够被参考、被质疑、被批评、被纠正。能够让那些有影响力的人群更完善地去思考房地产如何调控、金融中心如何建设、经济如何转型、民生如何保障。这样的目的如能达成,也不枉我们投入的那点银子,更不负一份小报的拳拳之心。当然,还特别对得起我们这些“坑爹”的陪读者,我们在一个有未来的城市里,可以更安心地观看《非诚勿扰》,还有《百里挑一》,还有《悬崖》,也许这样,《悬崖》里的周乙们,没有白白牺牲。
让我们进入《东方早报》为您精心准备的新读品吧,请您继续相信:东方早报出品,必属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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