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悸：兰州水污染后的6天里

图文：射小箭

　　西固，位于兰州市西大门，是甘肃省和兰州市的核心工业区、中国西部最大的石油化工基地。2014年4月10日兰州发生自来水苯含量超标事件。兰州市威立雅水务集团公司检测显示，4月10日17时出厂水苯含量、10日22时自流沟苯含量、11日2时自流沟苯含量均远超出国家限值的10微克/升。2014年4月12日，原因查明：兰州自来水苯超标系兰州石化管道泄漏所致。

　　自来水苯含量超标事件，让整个中国的人们为之心头一紧。尽管数天后兰州恢复正常供水，但由此引发的不安和反思却很难随风而去。

　　深夜居民排队打水

　　4月12日，对于兰州市西固区清水桥社区的陈小姐来说是最忙碌的一天。

　　“不要插队，大家都不要插队。这些水是大家打回家吃饭洗漱用的。不是拿来冲厕所的。”这是陈小姐在这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从早晨6点开始，居委会配合发放水的工作人员便在小区门口给居民发放生活用水。兰州自来水苯超标事件爆发后，短暂时间内还是引起了居民的水恐慌。

　　兰州各大超市都已聚集了大量抢水的市民，一家矿泉水专卖店门口一度排了几十米长的队伍。个别便利店里的矿泉水一度涨价，原本20多元一箱的矿泉水瞬间价格翻倍，即便如此，店门口也还是排着长队，店家不得不每人限购一箱。在兰州，不仅超市内的矿泉水、饮料被抢购一空，就连货架上的牛奶也都被拿空了。

　　受其影响，兰州采取全城减压供水，官方表示，市区24小时内自来水不宜饮用。对因降压缺水的高坪及边远地区将组织消防、环卫等相关部门，采取定点、定时送水方式供水。深夜，排队打水的居民仍然络绎不绝。 人群中一位排队排的不耐烦的居民发起了火。

　　“污染、污染，还让不让我们活！”说着，愤怒的居民便要上前去撕扯工作人员的衣服。被周围群众和工作人员耐心劝阻后，愤愤离开。社区排队打水持续到深夜十二点后，水车里的水被打光，居民才纷纷离开。

　　拉面馆停业三天

　　黄河孕育着兰州，当地一位司机说，来兰州吃的拉面比别的地方的不一样，因为是黄河水做的。在兰州，大大小小拉面馆不计其数。兰州4.11水污染事件导致全城水危机，许多饭店也因此歇业。西固区一家张三牛肉拉面馆，自爆出自来水苯超标事件后已经停业三天，店里的老板甚是无奈，短短三天已经亏损了上万元。“自来水污染了，我们也不敢用，平时店里的生意很好，这几天闹得很多人都不敢进来吃面。”张大姐无奈的摇摇头。根据资料：苯，是一种无色具有特殊芳香味的有机化合物，是煤焦油分馏或石油的裂解产物。对人体的血液、免疫等多个系统都有危害，苯化合物已经被世界卫生组织确定为强烈致癌物质。

　　在这种普通人无法辨别出自来水里是否有超标的苯的情况下，不信任是唯一合理的选择。

　　西固区一间如家酒店里，前台的服务员们称，这些天吃的都是矿泉水煮的的泡面，辛苦一天，一身汗回家也不敢洗澡。

　　4月13日，兰州西固区如家酒店。一间客房洗漱台上摆满了矿泉水，尽管政府没有宣称苯超标的自来水不能用于洗漱，很多客人仍然不敢使用。宾馆为客人准备了成捆的矿泉水供应，每瓶售价三元。

　　更换自流沟管道

　　位于西固区贾家堡村的自流沟，由钢筋混凝土浇灌筑成，被破拆的沟内仍可以闻到轻微的油污味道。4月13日，兰州威立雅水务集团开始对位于西固区贾家堡西侧受污染的自流沟进行管道更换。威立雅水务初定将把原来自流沟换成特制的球墨铸铁管。施工现场，多辆推土机将自流沟上方50厘米厚的浮土清理后，水泥浇筑的自流沟露出表面，大型机械和施工人员开始对水泥管道进行破拆。

　　据了解，这条自流沟建于上世纪50年代，如今使用已经超过60年，年久失修。自流沟水泥板的连接处会有缝隙，缝隙塞有填充物，油污经年累月可以腐蚀填充物，而此次更换的管道是球墨铸铁管，这种管道在抗腐蚀、抗震性和密封性上均优于钢筋混凝土浇筑的管道。据威立雅水务集团管道公司一名工作人员介绍，此次更换管道的区域长约一公里，预计将在20至30天内完成。由于自流沟3号线和4号线紧挨并行，两条线路都将更换管道。

　　自来水厂的自流沟上，坐落着数家化工厂。自流沟南侧20多米，是兰州石化302工厂，北侧60多米是兰州石化303、304工厂，主要生产乙烯和合成橡胶等化工产品。化工厂的部分管线从自流沟下穿行。这条自流沟穿越化工厂区后，也穿行至紧邻兰州石化的西固区贾家堡村。

　　贾家堡搬迁

　　因为处理此次自来水苯超标事件要挖开地面，对埋在下面的北线3、4号自流沟进行处置。被污染的这段自流沟的水质观测井，就设置在村中的土路中。西固区贾家堡村，13日上午，政府人员到贾家堡村与要求搬离的90余户居民签署搬迁协议，要求3天内搬离。

　　14日上午，贾家堡村委会迎来了最热闹的一天。居委会里挤满了拿着户口本的村民。争相抢着搬迁，这样四周环厂的居住环境被村民们调侃地称为“厂中村”，且这些工厂大部分为化工厂。对于搬迁，村民们都高兴的不得了。巴不得早日离开这片地方。4月14日，该村90多户村民将在近两日完成搬迁，他们在短暂租房过度之后，将在5月份拿到新房钥匙。贾家堡村三百余户人，自自来水污染事件后，自流沟上的90余户居民签署了拆迁协议，搬离这片区域，但是扔有二百余户居民得不到搬迁。

　　没有搬征地的居民也迫切希望搬出去，王志刚从小就生活在村里，二十多年听到的搬迁消息数不清有多少次。4月15日下午，尽管政府已经发出了西固区自来水恢复正常的消息，但是王志刚一家接了一桶水，仍然发现水上飘着油渍，水里沉淀了许多细小的沙粒。

　　王志刚拿着手电筒，想借着光线照射，看着水中沉淀的沙粒，嘟囔着陷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什么时候我们这边也能搬走……”

　　4月16日，兰州市政府宣布自来水供应已经恢复正常。经历了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兰州迎来了一个好天气，西固区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路上，环卫工清扫着灰尘；超市里，居民张大妈手捧着一瓶纯净水，超市里的供应充足，与几天前人们在超市里疯抢矿泉水相比，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夜晚，发电厂的烟雾略过城市上空，一些家庭的灯还亮着，而另一些已经休息。这几天来，他们都曾有过出门打水的经历。

编辑：吴大力

贾朔

褪色

视频：射小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