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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心的诗

(2014-03-17 22:54:28)
标签:

想象力

体积

朦胧诗

洪烛

文化

  贴心的诗
      ——为《陈良珍诗集》写序
            洪烛

   和我同在中国文联出版社从事编辑工作的苏晶,给我捎来一部书稿,说作者想约我写序。我查阅了作者简历,发现这位叫陈良珍的女诗人,还是我的老乡呢。我们都出生于江苏。我把《陈良珍诗集》校样带回家,只用一个晚上就轻松读完了。更重要的是,这些抒情的诗歌还以清新而浪漫的芬围,既迅速又持久地感染了我。我还真有些话要说呢。
   由陈良珍的诗,我首先想到:写诗很难吗?还是很容易?写作必须有起码的难度。无难度的写作则无法给别人的阅读带来惊喜。诗人必须给自己设置更高的标准,以避免写作成为一件过于轻松的事情。正是这种难度,挑逗起诗人的好胜心与征服欲。一旦放弃,则意味着向平庸看齐。但写作的难度,并不意味着阅读的难度。我多次在各种诗歌研讨会上呼吁过:诗人可以提高写作难度,但一定要降低阅读难度。写诗,毕竟不是为了刁难读者的,不是猜谜语、闭卷考试、知识竞答。你自己可以不怕累,但也别把读者给吓跑了。如果艺术高深到只能自己跟自己玩,难免曲高和寡。真正应该提高的是写作难度:既保持了深度、广度、高度,也未给读者制造阅读难度。诗歌的价值(至少一大半价值),要靠别人的阅读来实现的。否则,它具备的仅仅是未能实现的价值,比根本没价值强不到哪里。如果诗人们的新创作造成了读者的敬而远之,等于水土流失。那诗歌只能吃前辈的老本了,不,还在蚀本。这样的写作,对诗歌的日益边缘化不能说没有一定的责任。
   陈良珍写的却是贴心的诗。拉近了跟读者的距离。诗可以是作者一个人的事。它仍然有着隐秘的愿望:去感染更多的人。因为诗毕竟不是隐私。诗只要属于文学就会渴望读者。文学本身就带有社会性。脱离社会,哪有文学?当然你有权利把诗当成日记来经营,甚至可以用密码,写一些别人读不懂的诗。它的性质仍然是日记(只不过采取诗的文体),而不属于文学。文学从来就不是绝缘体。除非来自外界或自我的封杀。如果你以诗人(作家的一种)自居,干嘛要封闭自己呢?写别人读起来很费劲的诗,那不等于一种拒绝吗?你拒绝读者,读者才会拒绝你。这种情况下,怨天忧人是没有意义的。
   不要把诗伪装成谜语。不要刁难读者,让他们去猜谜,猜来猜去,才发现根本没有谜底。应该颠倒过来,让你的诗来检验读者:瞧一瞧吧,他长着怎样一颗心?他应该通过读你的诗不仅认识了你,更认识了自己。一层窗户纸被一句话给捅破了:原来,我藏在这里! 
   读陈良珍的诗,使我回忆起一位画家讲解过的绘画经验:“把简单的变得复杂,很简单。把复杂的变得简单,很复杂。”我深有同感。写诗也是如此。把容易懂的写成不容易懂的,很容易。把不容易懂的写成容易懂的,很不容易。诗的最高境界也就是所有艺术的最高境界:返璞归真。看上去容易,其实最不容易。看上去不难,其实最难。
   陈良珍的诗正是如此。好像很简单,又好像很不简单。是啊,能让简单成为同样能吸引眼球的美,一点也不简单啊。
   有些诗读第一遍就会被忘掉。读第二遍,只会忘掉得更快。读第三遍,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样的诗是经不起读的。或者说,这样的诗根本不是用来读的,它不具备读的功能。它只是文字的堆砌,没有灵魂。陈良珍的诗却是耐读的。耐读的诗需要具备内在的乐感,让人不满足于看而想读出声来。正如让人唱不够的才是好歌。好歌让人不满足于听,还想亲自唱一遍。唱着唱着,别人的歌就变成自己的。好诗也如此:读着读着,别人的诗就变成自己的心声。
   陈良珍是善于发现诗眼的。她写的都是有一双清澈眼睛的诗。诗有眼晴,当然,有的诗长眼睛,有的诗不长眼睛的。但我想说:好诗都拟人化地长着眼晴,有自己的感受与灵魂。即使同样作为诗眼,有的诗是睁着的,有的诗是闭着的,还有半睁半闭,似看非看的。它没有抬头看你,却在低头看路,好诗都是有方向的。它没有看你,却在看着一条通向你的路。这样你就很容易走近它了。这样你就不容易在一首诗里迷路了。一首长眼睛的诗不仅能读懂你,还能读懂自己。这样才能被你读懂了。一首先天性失明的诗,连朦胧诗都算不上,注定是读不懂的,是不知所云的。那是因为它的作者在写诗时没长眼晴,或者说根本没有用心。
   所谓的诗歌,其实是用第三只眼睛看人生。那肯定是像露珠一样透明的眼睛,看山,看水,看人,看物,一律都是诗意的。
   诗人不能是“近视眼”。诗人要多往远处看。远处不仅指远处,也包括高处、深处。往远处看并不是放弃近处,并不是漠视近处,而是要把远处拉近了看,把近处拉远了看。美需要距离。诗也同样如此。诗人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我以为是想象力。想象力可以使近处变远,使远处更远,当然,也可能使远处变近。想象力是诗人不可或缺的拉力器,拉得越开阔,说明你越有劲儿。
   诗歌永远是想象力的比赛(在有限的范围内改造现实)。在这部诗集里,诗人屏住呼吸,一次又一次地扩展自己的想象,如同对待一副布满弹簧的拉力器。仿佛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较劲。读这样的诗才带劲呢。
   陈良珍写诗对于她本人,恐怕相当于用语言冶炼宝石。宝石的颜色无关紧要,只要它真的是宝石。比颜色更符合其称号的,是它的质地。即使一个盲人,也能触摸到宝石所蕴含的妙不可言的真理。同样,诗歌的风格无关紧要,只要它真是一首好诗。读者被它深深地打动了,却又说不出它究竟好在哪里。
   诗恐怕是所有文学形式中最短小的品种。读诗是要去领悟那种微妙。而写诗更难得:是要去创造一种微妙。造山易,造微妙难。好诗拿在显微镜下看(一个比喻),才明白它五脏俱全、手舞足蹈。诗人在填补空白:说别人想说而说不出的。至于最优秀的诗人,填补的是空白中的空白。
   陈良珍的诗里也有“城乡结合部”。并不见得就在一行与另一行、一个段落与另一个段落之间。一首诗里应该既有客观世界,又有主观世界,是主观与客观的完美结合。在主观与客观的结合部,严丝合缝,甚至水乳交融。那横空出世的一系列意象,既是外物的投射,又沾染着作者的心血。它是有体温的。通过意与象的结合部,你不仅看到作者所看到的,还想到作者所想到的。一首诗,还应该给作者与读者超越时空的结合提供无限的可能。
   诗人属于这样一种人:见到了云彩都想摸一摸。估计陈良珍也不例外。
   诗是虚无的,陈良珍却有本事要它落实。并不是为了使梦想实现,而是为了让它落到实处,哪怕只是一个点上,一根线上。它只需要在现实中有一个落脚点,作为跳板,就可以弹跳起来,就可以飞起来,乃至飞得更高。那种空对空的写作是无力的。陈良珍早就明白了:通过现实的碰撞与反弹,梦想才能形成落差与反差,诗才能获得加倍的力量。这同样证明了诗学不是玄学,诗的玄妙不是玄幻。没有现实的作用力,就没有诗的反作用力。没有人性就没有诗性。
   能够看出来,陈良珍远离那种凌空蹈虚、云里雾里的写作。她一定知道:即使诗确实是一架飞机,也需要一小片飞机场。许多诗人力图从虚无中寻找存在的意义,注定是徒劳的。诗应该从存在中发现虚无,正如通过身体感知灵魂——存在是绵延的群山,而虚无是山顶积雪的反光,或白云的花边。
   陈良珍写诗,总是那么放松,那么从容。这就对了。越是不当一回事写的东西,越是像那么一回事。不管做人还是作文,千万不要端着。越是端着,越容易砸了。诗人永远站在匠人的对立面。艺术与技术,是有区别的。笔尖,也许不如斧头有力,但它就像蜜蜂的那根刺,会使你的身体,出现哪怕最小面积的“化学反应”。而匠人,只能从物理学的角度改变世界。诗人都是蜜蜂。我敬畏蜜蜂随身携带的那种微型的“生化武器”。它会使人痒,使人痛,使人从麻木中惊醒……

   我能够想像出来,当陈良珍翻阅着这部从过去到现在的诗稿,如同抚摸着用来结绳纪事的一个个疙瘩——再长再直的人生,也需要不时地绕一段小小的弯路,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在给记忆打结的过程中,她可能会偏离现实,却离美更近了。这恰恰是诗人的福气。诗人都是有福之人。可以肯定,陈良珍并不是刻意坚持写诗,而是不舍得放弃一种快乐。是啊,不用太在乎诗歌在社会中所处的位置,而应该在乎它在你心里所处的位置。即使诗歌居于社会边缘又怎么样呢。若对你很重要,它在你心目中就是世界中心。
   我很难说陈良珍的诗代表哪种风格,但足以代表她自己。这就够了。如果有一千位大诗人,肯定就有一千种诗。因为真正的诗人应该是最有个性的,不会模仿别人,写出的诗甚至都是别人无法模仿的。在某些方面,不仅是第一,而且是惟一的。一首好诗,应该是特定的诗人的影子。诗歌走向是多元化,各种风格并存,包括很多反差很大的风格,我觉得这是好事情,每一个诗人、每一个流派都在努力探索新的可能性,这本身就是对新诗的一种建设性,中国诗歌显得枝繁叶茂,因为不同的树枝都在向不同的方向伸张,扩充着诗歌的容量和体积。
   作为替《陈良珍诗集》写序的人,我也是有福的,可以带头祝贺《陈良珍诗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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