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有个通城县,武汉有个“老通城”,但此“通城”非彼“通城”,完全两码事。以三鲜豆皮闻名天下的老通城,其实最初人家叫“老通成”,创始人曾厚诚先生是汉阳县人,跟二百公里外的通城县,毫无关系。湖北人民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即便是作为武汉餐饮业的龙头老大“老通城”,也不甘人后。第二代竟然全部参加先后革命工作,大姐曾子平和幼弟曾幼诚都是老新四军,前者是情报战线的巾帼英雄,丈夫是朝鲜籍的敌工部长,入党介绍人却是这位“大小姐”,而后者则是皖南浴血突围出来的钢铁战士。“老通城”的故事,我们容后再说,今天我想讲一位通城籍“红小鬼”,成为“八百壮士”之一分子的跌宕人生。位于鄂东南的通城,地处湘鄂赣三省交界处,革命传统相当深厚,曾经是湘鄂赣苏区的重要组成部分。1925年就建立了党组织,1927年“秋收起义”最早的烽火就是在这里,由罗荣桓同志亲手点燃的,由此拉开了全省,乃至全国农民秋暴的序幕,并建立了全国第一个红色政权县。随后作为党代表,25岁的大学生罗荣桓,带领农军参加了二十八画生同志领导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 二十九年后,罗荣桓元帅回忆当年,说:“‘马日事变’后,鄂南暴动,有些党的骨干逃出来了,上海大学、武汉大学的学生,在城市里存在不住的也跑到军队来了,所以一些政治骨干几乎百分之百的都是大学生。党代表有我一个,我是从武汉大学出来的。我搞的通城暴动,当时就是气愤,不服气,搞了几百支枪。”农军离开通城后,白色恐怖再次袭来,但这并没有吓倒革命者,更不能阻挡革命的火种复燃。隐蔽在通城岳父家,以挖中药材为名,秘密进行地下工作的原蒲圻县委书记沈国祯,深入到黄袍山区,积极发展党的组织,并拉起了一支三百多人枪的赤卫队。随后同为湘鄂赣特委特派员的毛贲虎,也来到这里,开展革命活动。这两位播火者,都是学生出身。 武秀才的儿子沈国祯,毕业于湖北蒲圻唯一的县立初级中学。整个民国,蒲圻没有高中,算上私立的初中,也仅有三所,而且经常因经费无着落而停办;毛贲虎是湖南平江县立中学师范班的学生,平江的教育资源与前者绝对是难兄难弟,虽然后来办了高中部,却也经常停办。 今天我们看他们,不过是边缘化的小知识分子,而在那个每年招生不过百多人的时代,他们绝对是县城里的精英。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将肩负起救亡图存的使命,登上中国现代史的舞台,然后迅速分流,成为革命或反革命的一员。 是选择成为口口党员,和人民一起推翻三座大山,改天换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还是选择加入国民党,和各路压迫者一起,成为反动派中的新贵,拼死维持阻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那盘死局?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在通城和当时的中国,正随时上演。 没有当上小学老师的毛贲虎,在通城却成了我党理论的最佳宣讲师,发展了大量贫苦农民加入组织。大家觉得“小毛先生”,这个年轻后生,不但待穷人彬彬有礼,而且能把革命道理讲得深入浅出,即便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黑脚杆子种田佬,也能听得懂,听得兴致盎然。黄袍乡(今属塘溪镇)望湖洞万家屋,一位叫万顺富的中年农民,经常追着去听小毛先生讲课,哪怕翻山越岭,以致废寝忘食。遂投身革命,打心眼里拥护口口党,老万知道只有跟定口口党,黑脚杆子种田佬才有出头天,他们的孩子才能不再是睁眼瞎,不再世世代代给地主老财当牛做马,却难得温饱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