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舌访谈录】杨健:《风筝》没能飞上天,也没有折戟地上

2014年9月9日 11:53 阅读 5833

影视独舌第102期

一个制片人对编剧的复杂心情

一念之差应了独舌君的访谈之约。他已做了预告,里面有我的名字,我自然不能给人家开天窗,这点原则还是要讲。

“拖稿”不全是因为忙,只因独舌君此次策划的栏目是《编剧有话说》,而我就影视作品而言,更准确的职位是出品人和制片人,编剧只能算副业,尽管相比于前者,我更加喜欢在文字中完成自己思想和情感的表达。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做编剧,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做自己公司的戏,往往就是扮演救火队员的角色,当聘请的编剧完成不了任务,写不下去了,或写得未尽如人意,达不到拍摄要求,并且改不动甚至不愿意再改了,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只能是我,因为合同里牵扯署名呀酬劳呀什么的,碰上聘请的编剧非常著名,对方不同意随便一个人就来改他的东西,于是我的头衔便起了作用,我来总行吧?对方也就给了面子。而我心底之处暗喜,相比于公司的事务性工作,我更愿意自己不是行政人员而是创作人员。

我写剧本是惬意的,因为没人催稿,什么时候写好了,什么时候剧组筹备就是了,给自己狂开绿灯,人无压力轻飘飘,一个剧本我断断续续能写两、三年,有心情了写,没心情了算。我白天上班处理公司事务,晚饭后散散步、遛遛狗,然后上网看资讯,玩游戏,折腾到十点家人都睡了,这才开始下笔,通常写到凌晨一点,因为翌日还要上班。海岩老师曾经告诉我,他每天就是去昆仑饭店上班或者去完成各个非影视头衔下的工作,然后回家给猫狗洗澡捯毛(要知道他养的可不止一两只,而且都是冠军级),最后才是写剧本,他给自己定下的任务是每天两千字,字数够了就睡觉。

不是所有时候都这样闲庭信步,上面说的是个案,而常态是我比一般编剧更像一头犁地的牛,而且狼狈不堪,尽失制片人的矜持和尊严。比如《公安局长》,戏刚开拍三天,陈宝国就不干了,现场摔了茶缸子,他一来觉得剧本没改好,二来判定导演在监视器前无作为。他为演公安局长,之前到宣武分局下了一个月的生活,和警察们一起出现场,吃食堂,开会办公,且那个时候他演完《大宅门》正红得发紫,从各个意义上我都必须留住他。

所以我答应了陈老师,一换导演;二我亲自改本子。当时只有七集本子是他满意的,往后的都得重写,而剧组已经开拍,停机择日再开不现实,经济损失太大,所以只能边改边拍。现在想想那些日子真不堪回首,我连写带改每天一集,日程是这样的:中午起床,下午去拍摄现场,晚上看回放和处理剧组突发事件,见缝插针脑子里打腹稿,晚上十点左右开始下笔,写到天亮,然后将完稿交给秘书去打印下发。我当时的秘书融融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她定点来给我送饭,还偷偷拿走我换下的脏衣服去洗。在她看来,我太辛苦了,所以她变着法子给我送来各种好吃的,并告诫我必须吃,吃好了才能有力气干活儿,结果当我完成了剧本,不光没累瘦,还胖了。我一直在想,我后来胖起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这得是多大的代价。

好在结局不错,《公安局长》获了很多奖项,陈老师还得了“飞天奖”和“金鹰奖”的最佳男演员。《公安局长》之后出现了系列《公安局长2》《3》《4》(有没有5,有听说,未证实),却均与我无关,且没人跟我打过招呼。

我这种编剧谁愿意当?就是一个救火队员,因为救的是自家的火,所以还没钱。

我和许多编剧是朋友,和一些编剧是敌人,这些敌人起初也是朋友,只是因为我改了他的剧本,从此就成了敌人。剧本不是数学题,没有标准答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以约定俗成,剧本的决定权一是国家审查部门,二是投资方,得有人说了算,否则没完没了。曾有记者采访我,说投资方常常侵犯编剧的权益,编剧是弱势群体,受欺负还无处声张。我回答:话分两头说,我不否认存在上述事实,但真相往往是相反的,投资方和制片人才是弱势群体,只是没人相信他们会偷偷抹眼泪,会狗急跳墙。举个例子:和编剧签了合同也付了定金,可一到交稿时间,人家就玩失踪,手机不开,短信微信不回,QQ亮着理的却不是你,你怎么办?葛优都碰到过这事,我和他曾约一位编剧写部电影,葛大爷和他聊了很多次且每次吃饭都买单,结果到了交稿那天,编剧人间蒸发了,遍寻不着,葛大爷万般无奈之下,继续了他的贺岁之旅。

还有鹦鹉史航,编剧圈著名的“拖拉机”,一部电影剧本从去年初冬到现在,他还未写,而且过程之中,不断让你望梅止渴。于是我只好给他发了微信,再如此下去,我只能到他家里去绑架他的喵喵们,赎金就是剧本。

再有一位老外京片子,到了交稿的时候躲了,我辗转找到胡同深处他租住的房子,迎接我的是一把大锁以及被关在屋里饿得叫声都变了的猫,于是不光没如期拿到剧本,我还去买了猫粮,从门缝里一粒一粒给猫塞进去。唉,救猫一命,也胜七级浮屠,聊以自慰。

还有剧本是精神产品,再优秀的编剧也有状态不佳的时候,也有他搞不明白的领域。所以我和编剧签合同,条款上永远给自己留着门:当乙方剧本达不到甲方认可时,甲方保留修改和另聘编剧的权利。这样的条款不是所有编剧都能接受,遇到大牌的,就是不许你改他一个字;还有同意让你改,但不同意你署名,他要编剧的唯一署名权。这种时候投资方也为难,韩三平曾让柳云龙导演一部西藏题材的电影,编剧名气冲天,但剧本不如人意,三爷说了可以改,但没说人家不让改他剧本的人署名。所以我找扎西达娃来改,老扎看在朋友的份上和对西藏的感情上也答应了改,我却不能这样委屈他,这样伟大的作家,去给平辈当枪手?后来这部戏到今天都没拍,据说已经花掉了八百万。

编剧视作品如孩子,生了孩子,但不管养,养要考投资方、制片人还有导演等诸多亲戚。为让孩子有个美好的前途,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谁都会有意见和建议。

作为甲方的我和作为乙方的编剧有各自的立场,谁都没错,谁也都没欺负谁,曹华益对多少编剧三顾茅庐,那么高的个儿,复旦毕业的高材生,有时候也要好话说尽。还有多少投资方花了钱,搭上了时间,有的连剧组都组建了,结果剧本姗姗来迟,还一塌糊涂,如果编剧再不改或改不出来、还不让其他人改,项目只能搁浅,花的钱就打了水漂。所以我希望和一些编剧也不是敌人,大家将心比心。我的一位编剧闺蜜曾说,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给你写剧本;你改我剧本可以,但不许署名。结果我们朋友多年,至今也没合作过。

东拉西扯说这些,形散神也散,想对独舌君说,我是不是给他的这次策划裹了乱?(杨健)

编者按 独舌君的回答是:没有裹乱。从决定做访谈的那一刻起,《影视独舌》立意要做的就是一个表达平台。平台是给编剧和导演搭的,也是给制片人和出品人搭的,还是为评论人和普通观众搭的。不分强势和弱势群体,不分产业链的前端后端,不分专业分析还是业余吐槽,都可以登台讲解,一吐为快。就是致力于让各种声音回荡在业界上空,让参差多态呈现于公众视野,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愿望:哪怕是立场相斥的两拨人,也能因为站在了第三方的平台上而驱躁去火,将心比心。不管是促进了一种道理的越辩越明,还是推动了冤家对头的内心和解,都是独舌君愿意看到的。杨健老师的“诗前小序”和同题应答,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料,说了很多不大“中听”的话,绝对是读者需要、媒体钟爱的好东西。有过一闪念要不要删除一些“敏感”内容,最后决定原文照发。原因不赘述。

独舌君:雷、虐、神、疯当道,投(资本)、制(公司)、播(电视台、视频网站)、看(观众)、管(官方),哪个或哪几个环节出了问题?什么问题?

杨健:整个社会的大环境所导致,这个话题深了,非三言两语能说透。要说出了问题,哪个环节都有问题。资本和公司投了、制了,如果电视台和网站不播,观众不看,那资本和公司打死都不会再投,雷、虐、神、疯就当不了道,就是因为观众爱看,电视台收视率和网站点击率高,资本和公司才会一投再投。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能不成了路吗?几个环节就此形成了利益攸关方。至于管,官方管的人水平参差,对政策理解程度也不一,忽而宏观,忽而微观,恐怕一旦看到乱象,心有余而力不足,剪不断理还乱。

独舌君:雷剧当道,项目选择、个人创作如何选择,归顺市场和坚持表达之间如何取舍?

杨健:就我个人而言,过了为了柴米油盐而去奔命的阶段,生活上不求奢侈,满足了温饱,夫复何求。人生在世,没有了生存的压力,剩下的大概就是求些精神上的愉悦。对于拍电影和电视剧,有冲动才拍,喜欢才好,为荣誉而战,坚持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人和事,不会为金钱而被市场所招安。

我不看雷剧,自然不会喜欢,也绝对不会投资,更不会写,就是写也恐怕写不出来。我的闺蜜编剧曾言,就是用脚,也写不出那么雷声滚滚、响彻云霄的情节和台词。

而且,毕竟影视作品不是完全的商品,有着精神层面的东西,有人嗜毒,你还真给他供毒啊,那不成了毒贩子?有本事的话,你给他戒毒,让他转向健康的东西。我宁肯在雷剧当道的时候被边缘化。我的助手就曾说我,领导,你老了,真老了,你都不看《小时代》。我说我是老了,我看了《小时代》,是带着批判的眼镜去看的。

独舌君:“一剧两星”政策出台后,对创作有何影响?

杨健:没啥影响,就是投资方在压低明星片酬的时候,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有政策撑腰,趁机演演苦情戏,让对方念在自己太不容易的份上,少收些银两。“一剧四星”也好,“一剧两星”也罢,观众需要的是好作品,制作公司不能因为“四”变成了“二”,就降低对创作的要求,编剧更是如此,否则就是自我淘汰。

独舌君:唯收视率令人痛苦,然舍此何为,有没有更好的考评体系?

杨健:定《公安局长》导演时,我问,“您打算怎么拍这部剧?”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唯收视率马首是瞻”。时隔多年,这句话不光清新如昨,还变本加厉。去湖南宣传《暗算》,经视的娘子军一律感慨,每天傍晚七点是她们最忐忑不安的一刻,因为这个时候有关收视率的短信会发至手机,数据好了松口气去吃饭,数据不好就只能等着挨批。《传奇之王》因为被突然调档、没有宣传等因素,仓促加入到卫视“开年大戏”的激战之中,开始三天收视率不佳,结果我们两个出品人被购片人数落得灰头土脸。我躲了,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曹华益则很男人地挡在了我前面,对方负责发牢骚,他负责沉默。想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就是一部剧收视率未达预期,还有着这样那样的客观因素,你至于吗?后来收视率上来了,进入前三,有几天还名列榜首。还有《血色迷雾》,在某个地面频道没播到第一名,购片人将我们的发行人骂得狗血喷头,电话里嗓子都哑了。

收视率本身就不客观,一个城市可能就找了那么几百户采取数据,往往选择的还是有闲阶层,诸如老人和妇女,他们能代表所有的观众群体吗?何况坊间传闻还存在各种各样的手段,《血色残阳》在某省台博得年度收视之首,当时市台就有说法是因为省台掌握了用户信息,挨家挨户送了礼。当前中国的收视率,一则缺乏科学,二则内藏玄机,所以难以确立权威。数据高了,沾沾自喜;数据低了,愤愤不平,总有几家欢笑几家愁。但怎么解决,舍此何为?反正我没听到有什么新的考评体系,真希望有个发明家横空出世,能挽救在收视率中浮沉的中国电视于水火。

独舌君:有句话:电视台的购片人决定创作方向,是黄河入海口的水要告诉格拉丹东的雪水怎么融化,您怎么看?

杨健:我看问题喜欢一分为二,电视机面对观众,电视台的购片人会得到市场最直接的反馈,他将观众的取向和需求告诉创作者,创作者可以有的放矢,而不是闭门造车,这是好事。不好的是格拉丹东的创作者,在听了黄河入海口的购片人转达观众的呼声之后,怎么化雪水,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毕竟隔行如隔山,技术的东西,外行不懂。

独舌君:怎么看明星改剧本的事?

杨健:不是不能改,要看这个明星有没有能力改和在什么时候改。明星在编剧写作阶段甚至拍摄之前对剧情和人物提出意见,哪怕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做都没问题,量身定做是一种追求,提意见说明人家还重视创作,愿意动脑子,拍戏不是只奔着钱而去。但一旦剧本定稿并通过了上级主管部门审查,或者剧组已按剧本准备就绪,明星再要改剧本,那就是犯了众怒。动一发而至全身,影视讲究分工协作,流水线上哪个环节有了毛病,都会影响生产。你的戏和台词改了,那对手演员怎么办?有小演员做好了功课,台词滚瓜烂熟,化好了妆穿好了服装,早早在现场进入了角色状态,结果明星一改戏,一切努力全白费;若再跟不上明星的改戏节奏,搭不上台词,挨骂都是轻的,弄不好就得走人。有一个年轻导演,戏拍完半年后还常做噩梦,拍摄现场明星一喊“导演,你来一下”,说明人家对剧本有意见了,他就得从监视器后面灰溜溜地跑上前来,态度如向主子问安,极尽能事做解释,只求明星再来一句“拍吧拍吧”。遇上不好说话的,其他人只能候场,少则一小时,多则半天一天,导演陪着改,改出来了大家三呼万岁,改不出来了,明星拂袖而去,拍摄计划告吹。明星才不管耽误一天周期,剧组得损失多少钱,该拿的片酬,一分不少。

“术业有专攻”,不是所有演员都有改剧本的能力,而且你不可能一个人在战斗,全剧还有其他人物,你的戏改了,对手的戏改不改,后续情节接不接得上,对别的角色有没有影响,我还没有碰到过一个改自己的戏并一统全剧的演员。在《寇老西儿》的剧本创作阶段,我除了签下葛优和陈道明,其实还签了一个演员,他当时的名气如日中天。但他告诉我了一件事,他要改剧本,当然只改自己角色的戏,要改几十页纸,而且灵感来了煞也煞不住,极有可能在拍某场戏的当天早上甚至现场,才会拿出新的改戏。而葛优是个极其敬业的演员,他拍每场戏之前都要自己先想明白。记得他说,对手临时改戏,满脸跑眼睛,那我接什么,怎么接,表面接了心里也不愿意啊,这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物,喜剧不是闹剧。所以最终,我硬是撕毁合约,所幸那位演员大人大量,没跟我计较。多年之后,我在上海国际电视节上获得最佳编剧奖,上台才知,颁奖嘉宾正是他!

独舌君:结合《风筝》说说创作的心酸?

杨健:《风筝》剧本创作几年,筹备几月,拍摄7个月,后期11个月,四大卫视两次确定播出日期,一次拟定播出日期,却两次都在开播前夕遭遇撤档并昭示天下,如今依然还在“等风来”。

要说心酸,罗海琼杀青那天不觉感慨,进组的时候女儿还不会说话,现在都会跟着自己背台词了。职员们酬金月结,不算吃亏,作为制片人我却心在发紧,表面上还得气定神闲,有泰山压顶腰也不弯的气势,绝不给精疲力竭的柳导一点点儿眼色看,相反还要鼓励他,支持他,因为他在坚守着自己对创作的一份信念。

演员们无一不超期,无一追加酬金,原本一两个月能拍完的戏份,愣是撑了六、七个月,中途无限次地推戏,还不让柳导知道,不愿意给导演再增加压力,没有通告也不离驻地,时刻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可惜这些当下记者们都不愿意报道,他们会说你多苦多累多认真没读者喜欢看,你缺少炒点,没有话题,网络点击率和报纸销量就上不去。这倒像是我们自己做错了,但即使做错,也做不来假偷拍、假绯闻、假突发事件、假内幕、假真相。我感觉《风筝》像个老时代的剧组,大家在这里都很向上,有着精神追求,互相传递正能量,哪怕最初的三五个落后分子,久之思想也都转变了,成为了新人。

撤档是因为审查,未毙也未过,风筝没能飞上天,也没有折戟地上,只能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地乱扑腾,在路上,没方向。总局打过招呼,要我不能对外透露审查意见,所以我在此必须“管住自己的嘴,虽亲如父母,爱如妻儿,也紧严不懈”(《风筝》台词)。打死我,我也不能说。

《风筝》从题材公示到剧本,到完成片,都经过了浙江广电和国安部的审查,初审、复审、再审,反复听取领导和专家意见后,多次修改,最终拿到发行许可证。但上星前报到总局,却被通知下档,有说法是此剧内容以及表现手法在电视剧领域未有先例,审片组不知该怎么审。《风筝》从剧本到完成片,始终严格执行着有关审查制度和规定,没有哪个机构或领导说不能拍,剧本从头至尾审片专家都看过,提出意见也都改了,而且完成片得到浙江广电和国安部的高度评价,认为从思想上到艺术上都是中国电视剧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佳片精品。到底为什么?迄今没有答案。

莫谈审查,还是谈了。很多业内同行和电视台购片人都在盯着《风筝》的动向,但风筝起,就得等风来。

独舌君:结合《暗算》说说编导配合的重要性?

杨健:说编剧杨健和导演柳云龙成就了《暗算》,此话不为过,因为从对原著的继承与改变开始,包括演员选定、拍摄风格、作品立意等等,我和他都达到了惊人的默契。原著的人物基调比较灰暗,人性丑陋,比如找阿炳的人为的是升官;黄依依生性风流,在男女关系上过于随便。很显然,这样的人物不适合在电视剧中表达,所以我设置了安在天这个原著中并不存在的人物,以三段式的结构方式,让“信仰”的主题在钱之江和安在天两代革命者身上一脉相承。在最初,无论是剧本结构,还是人物设置、主题表达,都没有得到周围人的认同,有认为三段式不符合电视剧叙事习惯,是我在玩艺术的票;还有认为安在天是个“高大全”,过于完美,不真实,是创作理念的倒退;再有诸如钱之江和唐一娜在桌子上跳探戈,不够庄重,简直是个半疯。等等等等!整个过程之中,我几乎只有一个同谋,那就是柳云龙。

柳云龙说过多次,没有我的剧本,他拍不出《暗算》;我说过多次,也只有柳云龙,能拍出我的剧本。因为我们至少在《暗算》上恰好是一类人,都是理想主义者,都向往充满信仰、激情燃烧的时代,都有浪漫的情怀,都偏执悲剧残酷而优美的特性,还有俄罗斯音乐、前苏联歌曲、红歌……他在片中两次用到《国际歌》,中国人有年头不唱这首歌了。

柳云龙接手《暗算》导演工作之前,他只是演员,我曾接触和选择了其他导演,包括香港的,但对方对这部作品的理解和想要表达的,都不是我要的,所以柳云龙算是临危受命。他是演员,又是第一次做导演,没有职业导演的一招一式,不按规则出牌,不少镜头都是在摄影和美术的冷嘲热讽中拍得的,但乱拳打死老师傅,最终一鸣惊人,在年度大大小小的评奖中,柳云龙几乎囊括了最佳导演奖和优秀导演奖,看到早有成就的导演在领奖台上屈居其后,我都想笑。《暗算》在中国电视剧的历史上着实写下了一笔,被称是“改革开放二十年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剧”,有一次和海航的老总杨浪见面,他说这辈子也忘不了《暗算》里那水水的画面。

独舌君:2014年来最有感触的从业心得?

杨健:一边跃跃欲试,一边心灰意懒。每天看到太阳升起,理想油然而生,而接踵而来的雾霾,又一棒子将人打入现实,让你不得不去考虑买台空气净化器,还有出门戴什么牌子的防霾口罩,要计较价格,更要求质量。

杨健简历

女,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曾就职北京电影制片厂导演室,诚成影视制作公司(香港)董事总经理、北京诚成影联影视策划有限责任公司董事总经理、北京东方联盟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映山红影视有限公司董事长等。

出品及担任多部作品制片人、监制,如电影《说好不分手》《玉观音》《东风雨》等;电视剧《城市的B面》《寇老西儿》《隐姓埋名》《公安局长》《暗算》《血色残阳》《血色迷雾》《传奇之王》《风筝》等。

【独舌访谈录】杨健:《风筝》没能飞上天,也没有折戟地上 °【独舌访谈录】杨健:《风筝》没能飞上天,也... ​​​​

正在加载中,请稍候...

由媒体人李星文创办的影视行业垂直媒体。 影视评论,剧目展示,产业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