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混合制

马年之春，上演了一场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良好开局，央企和地方国企你方唱罢我登场。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路径渐渐清晰

“混合制”大幕渐启

央企巨大的体量和超大的社会经济影响力，注定了混合所有制改革将会成为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戏

文 本刊记者 秦湛

混合所有制，一个在新时期顺应新的形势而提出来的概念，随着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的出台，在2014年红透了祖国的大江南北。至此，国企改变单一的所有制结构、混合更多的集体、民资乃至外资成分有了政策和理论上的依据。

2013年底，国务院国资委主任张毅就任国资委“掌门人”后首次公开亮相表示：要改变观念，消除“国退民进”、“国进民退”的争论，为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创造有利条件;要鼓励民间投资主体积极参与国有企业改制重组和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增资扩股，积极吸引股权投资基金参与国有企业改制上市、重组整合、国际并购，在有条件的企业和领域加快向非公资本推出一批符合产业导向、有利于转型升级的合资合作项目。

进入马年，各界开始期待顶层设计尽快出台。多地都在跃跃欲试。在操作细则尚未出台的情况下，混合所有制改革在夹杂着鼓励和质疑的一片声音中，有了一个热闹的开局。

央企：谨慎起航

2014年，被称作混合所有制元年。但实际上，中国建材、中国医药和新兴际华集团早就对此进行了有益探索。中国建材、中国医药的“央企市营”模式已经取得了不菲成效。其中，中国医药是国资委推荐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样本。新兴际华下属的三级企业，混合企业达到37家，占124家企业总数的29.84%。际华集团推广混合所有制国际化公司已经有两年的时间。预计这三家央企未来在混合所有制改革中也不会沉寂。

十八届三中全会为国企改革定调后，拥有45万亿元资产的113家央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央企巨大的体量和超大的社会经济影响力，注定了央企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必须在谨慎中起航。

目前，有三家央企已经采取了实质行动，或出台了可操作的改革方案，或有了实际的混合动作和案例。

2014年2月19日，中石化发布《启动中国石化销售业务重组、引入社会和民营资本实现混合所有制经营的议案》，在中石化油品销售业务板块引入社会和民营资本参股，在社会和民营资本持股比例不超过30%的情况下实现混合所有制经营。此举打响了十八届三中全会后央企走向“混合”的第一枪。资本市场对此立刻做出了积极回应。中国石化A股次日开盘后迅即封死涨停。这是中国石化近五年来首次触及涨停。

3月24日，中石化表示，油品销售业务全面引入社会和民间资本已有时间表。4月3日，彭博社报道称，中石化正就部分零售资产出售事宜与高盛集团、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展开合作。据称，中石化通过出售零售资产30%的股权，最多筹集300亿美元资金。如果交易成功，将成为央企迄今最大一笔资产出售。

1月3日，国家开发投资公司公布，其全资企业国投信托宣布以增资扩股方式引入泰康人寿和江苏悦达作为战略投资者。两家公司合计持股45%，募集资金超过22亿元。国开投董事长王会生说：“国投这些年，在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方面进行了有效探索。在公司控股的三级企业中，除部分前期项目公司和特殊目的公司外，近80%的项目是投资主体多元化的企业，占集团总资产的88%。在投资主体多元的企业中，利用民营资本、基金、外资等形成混合所有制的企业占投资主体多元化企业的80%。我们还有7家上市公司，上市公司本身就是混合所有制。”

宝钢集团3月正式成立了改革小组。3月末，宝钢股份董事会通过并发布了限制性股票激励计划。宝钢股份的股权激励对象，主要是公司的董事、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以及对公司整体业绩和持续发展有直接影响的管理骨干和核心技术人才。目前，这一计划已获得国资委批准和证监会备案，有待公司5月20日召开的临时股东大会审批。

宝钢与上海钢联共同打造的“动产质押平台”，则是混合所有制的另一次试水。目前，该平台上线后已完成首笔仓单质押业务。未来，公司将进一步整合旗下电商业务，引入战略投资者及管理层持股，并适时推进整体上市。

此外，目前已有近十家央企表态要出台混合所有制改革举措，并有了清晰的改革方向。

2014年3月，中电投总经理陆启洲透露，中电投将在今年启动混合所有制改革，允许民资参股部分中电投旗下子公司和建设项目，民资参股比例将达三分之一，中电投不会在业务上给民资设立苛刻的限制。“目前正在研究具体的方案。”

2013年曾引入600亿元社会资本和民营资本参与西气东输三线建设的中石油，在混合所有制改革中也很积极。2014年“两会”上，中国石油集团董事长周吉平向媒体透露，未来将采用产品分成的模式引入民资，积极推进混合所有制。3月14日，中石油正式宣布成立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董事长周吉平亲自挂帅担任小组组长。相关人士对媒体表示，中石油有关混合所有制工作的事宜正在加紧推进。

2014年3月，中海油成立由董事长王宜林挂帅的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王宜林称，目前中海油已经是香港、纽约、多伦多三地上市的上市公司，其中国有持股比例为64.41%，还有35.59%的股份为公众股、流通股，说明公司目前的运作已经存在多种成分。截至去年，中海油对外合作合同已达到202个，有着众多的国外合作者。“在选择合作者的过程中，其实就是利用市场机制，首选标准就是要能帮助公司提高技术，降低风险和增加效益。”这是未来混合所有制改革中的合作原则。

国家电网基本确定在直流特高压、电动车充换电设施和抽水蓄能电站三个领域推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国网董事长刘振亚称，未来五年内，电动汽车充电站的营业规模每年将超过千亿元。“为电动汽车充电的充换电设施，将对社会全面开放，谁想投，谁有钱投，谁就投。”

中国中冶也在研究在子公司或三级公司做试点，争取成熟一个推行一个，并遵循市场法则推进，未来引入的股东可以按照股权享有相应的管理权。此外，中冶将率先在子企业或者三级公司中进行员工持股改革尝试，主要是科技人员和业务骨干，初步计划持股比例将不少于20%。

十八届三中全会后，中铝党组通过决议，鼓励成员单位引进民营资本，吸引职工持股，并允许非国有资本控股。在这一政策的刺激下，中铝下属子公司随即展开了与民营资本的对接。3月，中铝总部成立了由董事长熊维平担任组长的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中铝下属的设计院所——长沙有色冶金设计研究院与民营公司的合作则成为中铝推进混合所有制的样本之一。此外，山西铝业与美国一家公司成立了合资公司，进行镓加工，预计2014年6月即可投产。

2014年2月，航天科工集团成立集团公司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3月，武钢集团成立改革小组，改革重点是探索试行股权激励和职工持股等混合股份经济。中国海运集团和大唐集团也在3月成立了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但并未表态或者表达清晰的改革方向和举措。

地方国资：大刀阔斧

相对于央企，体量相对较小、行业领域更接近竞争性产业的地方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浪潮更加汹涌澎湃。上海、广东、山东、重庆、安徽、贵州等地已出台试点方案布局国资改革，并把混合所有制作为新一轮国资国企改革的突破口。

普遍来看，地方国资委在股权份额、时间限制、改革节奏等方面体现出较大力度，很多地方国资委已经在开放投资项目、国企股权多元化、上市等方面有了实质性举措。在地方国资委看来，混合所有制是一个大机遇，民资就那么多，手快有，手慢无。

广东、贵州、湖南、上海、重庆五个省市已经将混合所有制作为改革重点，不仅提出了明确的改革方向，而且推出了具体措施，有的目前已经见到成效。

广东省国资委提出，除承担国家政策性职能、特许专营等极少数国有企业外，其他国有企业均可实施资本混合。国有资本持股比例不设下限，计划到2015年全面完成国有企业公司制改造，2017年混合所有制企业户数比重超过60%，到2020年混合所有制企业户数比重超过80%。广东将首先在省属国企二级以下企业，推行与国企、民企、外企以交叉持股为主要形态的混合所有制经济，进一步推动全省中小微国企与社会资本交叉持股。

在珠海格力集团出让49%的股份引入战略投资者吸引了全国目光的同时，2014年2月，广东省召开了省属企业与民营企业对接会。对接会上，省属企业与合作方签订了10个项目合作意向书，预计引入民间资本500亿元，目前已成交3个，其余7个已进入实操阶段;推出省属企业首批招商项目54个，涉及基础性、传统竞争性等13个行业，预计引入民间资本1000亿元，目前已有1个项目成交，有多家的合作谈判已取得实质性进展。

贵州省国资委要求，每户监管企业2017年底要完成引进两家以上战略投资者，且不设股本比例限制。大部分企业在集团层面实现投资主体和股权多元化，所属企业基本实现投资主体和股权多元化。3月17日，贵州省国资委主任韩先平提出，将用三年时间全面完成监管企业产权制度改革任务,竞争性企业全部实现产权多元化，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企业，具备条件的打造成为投资控股公司，不具备竞争优势的实现国有资本有序退出。

为此，贵州省国资委集中推出了第一批128个项目，其中股权转让、增资扩股项目42个，建设项目86个，覆盖了能源、建材、化工、冶金、房地产、商贸物流、交通运输、旅游酒店、矿产资源精深加工等行业，预计投资总额2763亿元。对于民企而言，这无疑是巨大的投资合作机会。

此外，贵州公开了22家省属国企详细改革思路，涉及上市公司包括贵州茅台、盘江股份、贵绳股份、赤天化等。贵州盘江化工(集团)有限公司让出股份20%，成功引进战略投资者出资1.2亿元，进行股权改革，实现产权多元化。

湖南省3月11日出台了《关于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意见》。据悉，湖南湘电股份的母公司湘电集团的国企改革初步方案已经上报至湖南省国资委。湘电将逐步退出非核心领域。

上海方面提出，推行混合所有制，实现集团整体上市要通过资本市场平台来运作，即通过资本市场来定价、来确定战略投资者。因为资本市场信息透明度和市场化程度较高，资产定价相对公允和有效，可在相当程度上防范国资贱卖、国资流失和腐败滋生。

2014年2月19日，上海市属金融国资企业大众保险股权变更事宜获保监会批准，上海国资将持有的39%股权转让给美国史带公司，后者持股比例增加到59%，实现对大众保险绝对控股。

重庆市国资委表示，重庆将从五个方面发展混合所有制实现国有资本重组：国企整体上市;将部分合适的国企集团转化为巴菲特式、淡马锡式或是中投式的投资公司，今年则计划在重庆渝富资产经营管理集团有限公司和重庆地产集团进行试点;推动未上市国企股权多元化;将国企转让股权所获得的国有资本集合成一批国资委直接控制的产业投资母基金，并按一定比例和各种社会资本的私募基金混合成立子基金;在政府公共服务、基础设施类这些市场信号逐渐活跃起来的领域，推动公共产品价格逐步实现市场化，为非公经济的进入创造条件，实现混合发展。重庆国资改革方案已获得重庆市委、市政府通过，目前正在等待正式文件出炉。

2月20日起，重庆联合产权交易所发布公告，重庆黄花园酿造调味品有限责任公司合计57.62%国有股权挂牌出让，重庆市旅游局下属国企重庆旅发集团将70%股权以2.18亿元挂牌增资扩股。此外，重庆农投集团已经联合了一家外资银行、民营企业共同组建融资租赁公司，新公司已完成了工商注册;重庆市轨道集团也联合重庆民间资本组建了混合所有制公司。

区别于很多地方发布的一网打尽的改革方案，河北、黑龙江、安徽、宁夏、北京、山东、新疆、湖北8个地方国资委已经表态，要着重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

河北省国资委要求，其监管的二级企业要纳入股权多元化改革范围，确保2~3年内完成70%以上二级企业的股权多元化改革任务，各企业每年吸纳利用的社会资本原则上不少于上年净资产规模的3%~5%。安徽省国资委提出六大改革路径(股份制改造、整体上市、资本运作、员工持股、开放项目、参股民企)。北京市今年要支持具备条件的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一级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要实现突破，重点推动企业股权多元化，支持市属国企与中央企业、中关村企业、区县企业加强合作，相互参股。

山东省国资委副主任樊军表示，除了现代服务业、先进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重要矿产资源、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等产业中的少数骨干企业保持国有控股外，其他企业的国有股权都可根据发展情况和市场规则“有进有退”。下一步，山东省将研究制定混合所有制企业员工持股的具体意见，根据国家部署推进。

油气改革是新疆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特色标签。新疆近日出台了《自治区国资委2014—2020发展纲要》，表示将加快国有企业公司制股份制改革。在油气领域，将探索实施地方企业自主开发油气资源，通过投资参股等合作模式，与央企共同开发。此外，2014年自治区国资委将鼓励民间投资主体通过多种形式参与国有企业改制重组或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增发股票。积极引入股权投资基金参与国有企业改制上市、重组整合、国际并购。在石油石化、煤炭资源开发、公用事业等领域向民间资本推出一批符合产业导向、有利于转型升级的重大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