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生为人

今天学到白语的“出生”叫jizherl，源自汉语的“寄生”。
这让我想起了在洱源做田野时一位老人的说法，他管出生叫“托生”。凡被问到自己也回答不清的旧事时，老倌就理直气壮地回一句：“那时节，我还没托生呢嘛！”有时心情好，便跟我开玩笑：“那下么，我还在当别人的老祖祖呢嘛！”意思也是还没投胎成人，在过着上一辈子儿孙绕膝的好日子呢。
又想起一位老师跟我抱怨藏族学生难教。留下的作业不做，催他们，居然反遭抱怨：“着什么急嘛？这辈子做不完还有下一辈子……”被佛教驯化的两个民族，说法如此相似。
时常会想，古代人和现代人的生命体验是不一样的。现代人之所以这么焦虑，拼了命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和与众不同，就是因为我们只活一辈子，没有退路的缘故。相反如果认为生命是轮回不断的，心态会平和很多。嗯，当然，“古代人”和“现代人”只是个类型上的区分，魏晋以前的中国人也很焦虑，现代的尼泊尔人照样淡淡然。
这么一想，好像踏实了很多。怪不得统治者这么喜欢利用宗教，老百姓逆来顺受多好管啊。
不过别忘了，缠住奴仆的锁链，另一头也拴着主人。当权者如果不识时务，把信教的人都逼急了，相信生命不灭的反抗者肯定是天下最难对付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