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 律师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一个无辜的婴儿在一起盗车案件中被残忍杀害。本案法院已经审理完毕，被告人被判处死刑，只是被害人父母提出的附带民事赔偿只判决赔付1.7万元。给我的第一感觉，这个判决判的太轻了。生命虽然不能用钱来衡量，但是赔偿数额往往也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本案从法律上来说，也再一次提出了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刑事附带民事案件是否可以要求赔偿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赔偿项目和金额是否应该与一般民事诉讼一样？
    根据我国《侵权责任法》的规定，“侵害他人造成人身损害的，应当赔偿医疗费、护理费、交通费等为治疗和康复支出的合理费用，以及因误工减少的收入。造成残疾的，还应当赔偿残疾生活辅助具费和残疾赔偿金。造成死亡的，还应当赔偿丧葬费和死亡赔偿金”“侵害他人人身权益，造成他人严重精神损害的，被侵权人可以请求精神损害赔偿。”在这些赔偿项目中，金额最高的一般是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死亡赔偿金根据各地经济指标的不同，一般在20多万——70多万这个区间。精神损失费一般不超过10万元，有些特殊案件曾经达到30万元左右。如果本案属于一般民事案件，被害人父母至少可以得到数十万元的赔偿。那么为什么实际上只判赔了1.7万元呢，这个数字跟一般民事案件相差太大了吧！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属于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一百五十五条规定：“犯罪行为造成被害人人身损害的，应当赔偿医疗费、护理费、交通费等为治疗和康复支付的合理费用，以及因误工减少的收入。造成被害人残疾的，还应当赔偿残疾生活辅助具费等费用;造成被害人死亡的，还应当赔偿丧葬费等费用。”第一百三十八条规定：“因受到犯罪侵犯，提起附带民事诉讼或者单独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赔偿精神损失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因为该司法解释在赔偿范围上没有包括死亡赔偿金（虽然在第一百五十五条最后有一个“等”字，但是现在实践中很少由法院认为这个“等”字包括死亡赔偿金或者残疾赔偿金），并且规定了不赔偿精神损失费，法院赔偿赔偿1.7万元是有法律依据的。但是，这种规定是否符合法律精神和原则呢？
    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究竟属于刑事诉讼还是民事诉讼，是为了便利放到了刑事诉讼程序中，本质上还是民事诉讼；还是已经不是民事诉讼，变成了刑事诉讼的一部分？这些问题理论性很强，辩论没有终点。本文认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本质上还是民事诉讼，要求保护的还是民事责任，应该适用民法等法律的规定。其实，即使以前的案件中，刑事附带民事案件也是不支持精神损失费的，因为最高法院有相关司法解释。但是，有关此的争论没有停止过，众多的民法学者都认为应该与一般民事诉讼一样支持精神损失费，也曾经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向最高法院提出过相关建议。非常简单的说：如果因为刑事案件导致残疾的，收入也会下降，用于补充收入下降的残疾赔偿金却没有，仅因为犯罪人已经判刑了吗？因为刑事案件导致死亡的，死者的家属不会精神痛苦吗？死者的父母不会失去子女的赡养吗？死者的儿女不会失去抚养吗？罪犯被处以刑罚这些就可以得到补偿吗？这种规定显然没有考虑如何保护受害者的利益。另外，从现有法律规定上来讲，刑事附带民事中赔偿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也有法律依据。
    我国《侵权责任法》第四条特意规定了：“侵权人因同一行为应当承担行政责任或者刑事责任的，不影响依法承担侵权责任。因同一行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和行政责任、刑事责任，侵权人的财产不足以支付的，先承担侵权责任。”结合《侵权责任法》其他条款的规定来看，即使侵权人即使承担了刑事责任，也不影响根据侵权责任法的规定承担侵权责任，侵权责任中规定了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所以应该赔偿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作为下位法，不应该与侵权责任法的规定相冲突，应该尊重侵权责任法的规定和精神，否则其效力是有必要受到质疑的。
    法律是民意的表现，从这个方面来看，如果大多数公民认为长春杀婴案中赔偿1.7万元过低，司法解释规定不赔偿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不合理的话，该司法解释也就违背了民意，需要修改。您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