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国人口降到3亿

何亚福

最近，我在博客上发了一篇文章《中国人口负增长的先兆》，一位网民回贴说：“中国人口太多了，人口负增长是天大好事，中国3亿人口足矣！”另一位网民说：“与美国相比，中国应该把人口降到3亿！”

这些网民看到中国的国土面积与美国差不多，但美国人口只有3亿，中国人口有13亿，而美国又比中国发达得多。于是他们认为，中国的人均收入要赶上美国，人口也必须减少到与美国一样的水平。看到他们的这种论调，我想起了“东施效颦”的故事。他们忘记了这个基本事实：美国现在有3亿人口，不是从13亿人口减下来的，而是从独立之初的300万增加到现在的3亿。美国发达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人口少，相反，美国的人口一直在增加。

如果拿中国人口与美国人口相比，就认为中国人口应该降到3亿，按照这种逻辑，如果拿美国人口与加拿大人口相比，美国人能不能说：“美国的国土面积与加拿大差不多，美国有3亿人口，加拿大只有3千万人口，所以美国3千万人口足矣”？按照这种逻辑，如果拿中国人口密度与日本相比，你能不能说：“按照日本的人口密度，中国应该有30亿人口”？

我认为，一个国家应该有多少人口，只能由这个国家所有公民的自主生育来决定，而不应由某个领导人或人口学家来决定，因为人口不是国家圈养的牲口。因此，我既反对为了使中国人口减少到3亿而实行强制少生，也反对为了使中国人口密度赶上日本而实行强制多生。

退一步来说，即使真的是能够通过计划生育把中国人口降到3亿，是不是就会比13亿人口更富裕？从世界各国人均GDP排名可以看出，世界各国的人口密度与人均GDP既不成正比关系，也不成反比关系。世界上既有日本、德国等人口密度大的富国，也有印度、孟加拉国等人口密度大的穷国；既有加拿大、澳大利亚等人口密度小的富国，也有莫桑比克、马达加斯加等人口密度小的穷国。一个国家的贫富，归根结底不取决于这个国家的人口密度或人均资源，而主要取决于这个国家的社会制度、经济政策和人口素质。既然如此，我们基本上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如果中国人口降到3亿，并且其他条件基本保持不变，那么中国的人均GDP也基本保持不变，而GDP总量则急剧下降。

当然，在正常情况下，人类社会总是不断发展的，人均GDP也是不断提高的。如果将来中国人口降到3亿，人均GDP比现在的中国人均GDP更高，这是毫不奇怪的。本文比较3亿人口的GDP与13亿人口的GDP，是假设3亿人口与13亿人口是在同一时期进行比较的。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公布的数据显示，2011年中国人均GDP为5414美元，排名世界第89位；GDP总量为7万多亿美元，居世界第二位，仅次于美国。如果中国人口降到3亿，那么人均GDP仍是排名世界第89位左右，而GDP总量将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排在美国、日本、德国、法国、巴西、英国、意大利等国之后。

有人认为“减少人口有利于提高人均GDP”。那么，我们来看一下当今世界七个主要发达国家（简称“西方七国”）的人口数量和国土面积，按国土面积的排列次序为：加拿大、美国、法国、日本、德国、意大利、英国。按人口数量的排列次序为：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加拿大（其中法国、英国、意大利这三国的人口数量很接近，都是六千万左右）。而西方七国的经济总量基本上也是按照人口数量排列的，而不是按国土面积排列的。西方七国之中，加拿大面积最大，但人口排在末尾，所以经济总量也排在末尾。加拿大国土面积与美国差不多，人口只相当于美国的十分之一，但人均GDP与美国基本相当。可见，“减少人口有利于提高人均GDP”，这种观点是没有根据的。

事实上，如果通过实行计划生育减少人口，那么在人口数量减少的同时，还会伴随着高度的老龄化。这样，当中国人口下降到3亿时，老龄化程度肯定比13亿人口的老龄化高得多，而高度的老龄化不利于经济的发展。因此，当中国人口降到3亿时，人均GDP甚至可能比13亿人口时在世界上的排名更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