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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植物在夜里老去

(2013-07-25 13:49:46)
标签:

文化

分类: 浆果似的梦

这个故事的开头在这里:《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已忘记》,写的是同一个人。

 

    他像一个充满了秘密的黑洞,不停把我向更深处吸噬。
    最近一周我花了27个小时在skype上,比我过去几年加起来的都多。我在清醒的时候和自己保证不会掉进去,但也许远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把自己扔进了他的过去,沉溺于这些让我无法置身事外的故事里。
    北京是一个像簋街麻小一样永远被煮得沸腾的城市,超过两千万的常住人口每天在这儿绝望又平静地呼吸着。它又小的可怜,对每个人有意义的不过是那小小一间屋,和寥寥几十个人。我住在东城,他在五道口,我们工作在没有交叉的不同行业,我们的家乡距离几千公里,我们从来没有去过同一所学校。可即使如此,我们却有一个交集甚多的朋友圈。他的样子经常出现在熟人的照片里,出现在别人的评论里,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磁铁,让我逃脱不开,生生把思绪拽紧他深不见底的故事。这些天我总觉得自己像怀揣着一个大秘密,在听到我们共同的朋友谈论他时,我都想在心里大声喊,不,那不是他,你并不认识他。
    我度过了疯狂的一周,每天11个小时工作,3小时看书写东西,2小时吃饭扯淡和愣神儿,1小时在路上,再分出来3个小时听他讲故事,剩下4小时我要拼命睡才能保持神志清醒。工作,喜欢的事,和睡眠,我只能选其二。
    可是我睡不着。我一躺下,满脑子都是他的故事。我用所有闲下来的清醒时间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吃饭时我写在纸巾上,开会时写在单位发的带logo笔记本上,等电梯时打在手机里,骑车时我回忆他描述的表情⋯⋯我必须尽快把自己从故事里解放出来,写下来了这个故事就跟我没有关系了,我就又能喘气和生活了。


    既然要一直讲这个故事,还是给他起个名字吧。我打算叫他星山,这是我另外一个朋友的名字,我答应他会用在小说里。反正叫什么有什么所谓,故事都是故事。星山絮絮叨叨跟我讲他和未婚妻分分合合,看来这个姑娘也会一直出现在这个故事里,就叫她白葭吧,这姑娘是挺败家的。处于女人对另一个同类的天生嫉妒,我无法喜欢她,可是我也不能不承认,这姑娘是个美艳的尤物,唇红齿白,一双含情的杏眼,眉梢都是说不来的妩媚。星山给我看过很多他们以前的照片,从2007年一直到上个月。有一张我印象深刻,跟我的小伙伴们讨论了半天,那是一张夏天的胶片照片,两人吃晚饭在散步,白葭吃多了把手放在肚子,星山怜爱地半搂着她,眼神也落在那平坦但故意挺出来的小腹上,温柔地就像真的看到自己以后的孩子。我不知道是谁拍下了这个瞬间,作为旁观者的我对此无法不心生艳羡。哪个女孩子一辈子都想要被这样的眼神融化一次,跟自己心爱的男人做一会儿儿女承欢的美梦……原谅我无法按时间轴把开头和结局一点点娓娓道来,这是一个没有片刻儿消停的故事,岁月静好四个字到他们这儿变成了折腾至死。而且我也不觉得故事已经结束了,他们是我见过最接近灵魂伴侣的一对儿,尽管在这段关系里,一直都是恨比爱多。
    星山有一次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不正常,是不是害怕我以后会像我爸爸一样对别人实施暴力?你肯定是这样想的,我跟你说完我花了十年学心理学研究自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受不了,你的生活又健康又无聊,我这样的人永远都无法过上这种日子。
    我不知道不完整人格的两个人会不会更容易相互吸引,白葭就像是另一面的他。他们两个人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相互伤害,你痛了,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多么朴素,又多么扭曲。每次和星山聊天完之后,我就总是忍不住拿出来星山二十岁时候的照片看,无法相信照片上那个眼神透亮的男生曾经经历了充满暴力的童年,而进入成年生活之后,他又一次次特意选择会抛弃他的人,像浮萍一样没有根的人,他像上瘾一样给自己选择一个痛苦的人生,他害怕的不是被遗弃,而是没有人给他足够多的伤口让他去舔舐,对他来说,这才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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