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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鹅蓝带笔记:二访白马庄

(2013-11-11 18:57:22)
标签:

葡萄酒

红酒

白马庄

文化

分类: 酒货札记

立冬时节,我们葡萄酒班的十几位同学去了在巴黎小皇宫博物馆举行的波尔多品酒会帮忙侍酒。新古典主义的建筑,相同时期声名鹊起的名贵饮品,以及雕琢过的博物馆空间,这三重组合具有不可阻挡的审美杀伤力。更让我等小卒叹为观止的是,品酒会包括了像滴金、木桐、白马庄等只可远观不可亲品的大牌,其它颇具声望的波尔多列级庄也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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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验货试酒的名义,我们把当场的大牌都尝了个遍。我往外送酒,一边偷偷在小纸条上潦草记下品酒的只言片语,唯恐最后尝了半天,记不清哪个是哪个。整个试图取巧的过程已经很辛苦了,还要被高跟鞋摧残得双脚肿胀起泡——学校规定女生必须穿有跟的鞋侍酒,美名其曰为礼节。自从一年前决定放弃所有不必要社交活动以保持心清目明,驾驭高跟鞋的能力便弃我而去,以至于旧相识见到我都要惊奇一番:以前那个穿着的十二厘米高跟鞋活蹦乱跳八面玲珑的姑娘呢?

白马庄对我或许有特殊意义。在多年前,当我还未穿过高跟鞋、听说红酒二字便本能性排斥的时候,就听说了它的大名。无论如何,是那句她家里有白马庄呢,白马庄哦,要不要去喝构建了我对红酒的最初想象又是因对以白马庄为代表的某类东西的鄙夷最终没有去尝。所以这次面对2004年份的白马庄,差点不知分寸地把鼻子伸进杯子,又怕被人看出来贪婪,把勉强算一口分量的酒喝进去,呷了许久。

却是好一般的滋味。身为波尔多右岸,难道酒体不是应该很醇厚的吗?这瓶酒虽谈不上寡淡,却在各个层面趋于平庸果味不够丰富,架构不够结实,质感也谈不上有多细腻。唯有不突兀也不出色的酸勉为其难地支撑着酒体。若让我猜,充其量是五十欧的波尔多。自然,04年并非最好的年份,但也不至于这样呀。在场尝过的同学也都纷纷撇嘴。

回家后,便在社交网络上极力声讨了04年白马庄。仿佛一个暗恋一个裙摆飞扬的女子的懵懂青年,多年后突然以不正当的方式占有了姑娘后,发现祛魅后的不过如此,便要通过摧毁她而报复自己当年的痴迷。

 

本来也没有后文了。

两天后的晚上,学校组织了第二次喜大普奔的餐酒搭配课。红酒课老师分别给我们的前菜、主菜、和甜点配了酒,让我们先去盲品。这样的课很容易被食物分心,索性就以吃为主以学为辅,所以当老师为我们的主菜牛排倒酒时,我正沉浸在简单纯粹的大块肉所能给予人类的幸福感中。等到我拿起酒杯时,嘴里的牛排还没有完全吞食下去,脑子被美食侵袭八分恍惚。

第一口对着酒杯吸气,像散漫的哨兵突然听到立正稍息注意力高度集中于鼻子

巧克力、黑莓酒、极成熟又新鲜的黑樱桃,与此同时伴有隐约的草本香和腊梅香。很香,但不是轻浮的香,不是刚刚喷上的香水那样脱节而不含蓄,而是从某种固体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入嘴后,是化掉的巧克力般稠滑的质感,但又没有巧克力的腻。单宁是如此的细致,让每口酒都像一副完全看不见笔触的油画。最妙的是酒在嘴中展开的方式——入口如潮涨,海面慢慢上升,满口黑果淹没你。出口如退潮,在舌苔的沙滩上留下丝丝香料和雪松的贝壳。汐涨汐落,不急不躁,完美节奏感,完美意象。

04年白马庄。

老师公布答案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震惊了。在场至少有一半人都在两天前尝过这酒的,没有一个人喝出了相同之处。

老师说,这瓶酒是两天前倒出瓶中醒过酒,没有喝完,又倒回原瓶,放了两天后的。连他也说,的确这酒经过换瓶和两天氧化,变化如此大。

爱酒的朋友总是跟我说,好酒是不怕放的。普通的酒,经过换瓶再放两天后,基本不能喝了。

一种五味杂陈的情感席卷了我。我为两天前过早下的判断而愧疚更为今天依然不能完全理解这瓶酒而感到前方茫茫。在它被酿出的第九个年头,尝到了它刚开瓶完全未醒时的死寂,和不知在什么阶段的绽放——留下的只有更多疑问。如果我抓住的是它一生中的两个侧影,第一次在它还是丑小鸭时,第二次什么时候呢?它真正的高峰在何时?它什么时候会陨落?它生命的弧线又是怎么样的呢?它究竟是谁?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境遇下和它结识,都无可避免因为它躁动的名声而带上有色眼镜,于是或者将它捧上天,或者将它踩在脚下。若不是因为两天以后得以再次品尝这瓶酒,我和我的同学们恐怕以后也会成为“04年白马庄不过尔尔的宣扬者,悄然附和着人们想把一切拉下神坛的心理诉求。即便是专业的酒评家,若不具有一花一世界的大师功力,也只是在某个特定时期窥豹一斑。这也是私人的品酒体验总是会和专业酒评的描述之间有所出入甚至驴唇不对马嘴。更是试图通过描述性酒评来增加市场可控性这一尝试永远绕不开的难题。

我想到若干星期前在一个小作坊式的酒庄的实习。我陪庄主走在田地里,他想要判断什么时候开始采摘葡萄他边走边随手摘下葡萄,吃一个,沉吟一下,再吃一个,摇摇头。看起来还能等一等再摘。可是一个星期前并不是这样的啊,那时感觉再不摘就会很快产生白腐或黑腐、酸度也会急剧下降。怎么会变得更禁得起等了呢?我不理解。他自顾自走在田地里,踢着脚下的土,念叨着真的不理解。不理解。

注入了酒农们无数心血的产品,拒绝钻入市场为其量身定做的理性铁笼,偏生要情绪化,偏生让你捉摸不定,让花大价钱买到它的人大失所望,又让不屑的人为它坠入爱河。同时,它又无可避免成为受害者。一次次浅尝辄止的接触后所产生的一个个自恃观点,投射在了它身上。人们帮它化妆、向它泼墨,于是它已很久无法以素颜示人。

 

自然,这样的受害者不只局限于酒。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品酒的大师,是否就该对一切保持不能全面认识就保持沉默的怀疑主义?

我想到在我短暂品酒经历中所接触过的那些大牌柏翠,滴金,拉菲,玛歌,木桐,奥比昂,哈兰。那时我擎着自己未经开发的味蕾,为它们灿灿发光的名字而拨动了心弦,因为场合的限制而狭隘地认知了它们,并未被它们所震撼。时至今日理解到,这并非它们的不是,只是我和它们没有缘。相反,是几瓶很普通很普通的酒,让我开了窍,让我文思泉涌,让我愿意付予自己生命中快要过气的黄金年代来学习它们。或许是我碰巧赶到了它们稍纵即逝的顶峰,或许是它们碰巧赶上了我稍纵即逝的敏感转折点。我应该恒久感激它们,为这不可复制的美感,尽管它们平凡。

我想到短暂人生中有过交集的人。想到那些曾想要竭力接近,却带给我伤害、让我无尽失望的人。我真正了解过他们吗?失望是否是因为心不够广、洞察力不够透而把他们生命中未尽完美的某一刻钉上了十字架?想到那些在忙着做反白马庄的嬉皮战士、或者穿着12厘米高跟鞋与世低昂时遇见我的人,他们是否也曾将我钉上十字架?为何又偏要为彼此的浮光掠影而坐上针毡?我还想到了那些不经意结识、给我意外感动、甚至让我坠入爱河的人——我们都并非完人,却在不经意间,为彼此交付了各自珍藏的真善美。

这个世界没有变过一样,就如同酒没有变过一样,只是我们从未足够认识到自己的有限性,也从未足够尊重过时机,于是世界变成了我们在过高期待和执念下所产生的爱恨情仇的集结物,一如白马庄三字所背负的顶礼膜拜与冷嘲热讽,只是我们自身有限性的表达。

 

 

 

白马庄园 Chateau Cheval Blanc

圣爱美容列级一级特等酒庄A级,波尔多八大名庄之一。传说喜欢骑着白马驰骋的国王亨利经常下榻于酒庄里一间别致的客栈,是为白马庄园。《杯酒人生》中的男主人公珍藏多年的酒便是61年的白马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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