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国亮问萧芳芳的七个问题
摘自2006年11月《号外》杂志
敬爱的芳姐:
因为你已坚决拒绝考虑再当演员的可能性,以下好些假设问题,又重新变得有趣了。
Q1:近年有哪些演员,你会动心,想跟他们合作?很多年前你提过葛优,可否在这里先把他豁免?谈谈别的……
A1:假设我可以天马行空,我想……如果香港会是黄秋生,周润发,吴镇宇,梁朝伟等等……(笑)。美国呢,我就想跟Jack Nicholson,Dustin Hoffman,Sean Penn,《Transamerica》的Felicity Huffman,好好戏,好好戏……OK,同样是等等……因为还有很多(笑)。中国方面,我就是很想跟焦晃,即做过《雍正王朝》电视剧那个康熙老皇帝,他真的好好戏,好好戏,简直World Class。我亦想跟姜文……那……国亮你不让我提葛优我就不提吧(笑),不过都是很想跟他拍戏。对了!就是这些演员,我就会动心!(笑)但会不会真的去拍,就不知道了。未必动身,会动心,哈哈哈哈!
Q2:以前你批评过贝托鲁奇的《末代皇帝》里头,演要角的华人演员在片中的水准,跟应有的,还是差了一截,今天回顾,还是这个看法吗?
A2:你的记性好得让我吓一跳,因为你连我以前讲那些什么《末代皇帝》都记得,真是服了你,将来跟你说话也要小心,哈!是的,《末代皇帝》的那几个中国演员,我那时的确是说过“麻麻”,其实《末代皇帝》上演的时候我住在澳洲,我有这样的看法,那时我遇到在澳洲做电视或电影的人,他们也一样,觉得中国那些演员“唔掂”,哈哈!但几个小的角色就可以,太监那些,比较像中国人,不知为什么那几个比较主要一点的角色就不太像中国人,变得典型化、公式化,像“幽魂”一样,飘来飘去(笑)。因为好像上个月还是几时,《末代皇帝》在电视上重映,我在选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看了一会,我都还是觉得,感觉像几年前一样,甚至觉得更差。我看自己做戏也是一样。没有一套戏,我做的,可以经得起时代的考验,气死我了,哈!所以我仍然也是这个看法,可能因为外国导演,他导演中国人的戏,或许他不了解中国人的行为,或body lauguage应该是怎样的,或许他不熟悉,就令很多人都很生硬。有一个北京演员,他们都说他很好戏,他在戏中演一个共产党“阿头”,由他来审这个末代皇帝,在里面也不是太好戏,所以导演的要求不知道是否有关系。
Q3:你也列出在马田史哥西斯《Age Of Innocence》的丹尼地路易斯,要他演出老年人的部分,就怎么演也演得不够好的了。这个说法,是否一样应用在你身上?如果当年一个三十岁的你,你会容许自己去演一个六十岁的你吗?如果今天的你,又会否亲自去演八十岁的你?
A3:是的,Daniel Day-Lewis在《The Age Of Innocence》演一个老角,当时我看也觉得“麻麻”。是否在我身上面也一样应用?是的,不要说30岁,如果你要我做大过我20岁的,我也没有把握会做的好,因为我觉得很假,如果你要我做年轻20岁的我也不会做,哈哈哈!我又要提葛优了。葛优演的《活着》,由年轻一直演到老,没有露出一点痕迹,好到不得了,比Daniel Day-Lewis好,可能他功力深呀。因为他本身没有一个形,你明白吗?他就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因为他可以随时做另一个人。他比巩俐更好,巩俐演到老就不像了。我有个朋友认识葛优,说葛优本人很幽默,但不知为什么对传媒说话就很严肃,所以冯小刚也常找他做喜剧。我绝对不会去做一个比我老的角色,又装模作样的弄皱皮那些,因为我的身体语言不会做的似,除非我受过严格的戏剧训练。因为中国很多演员,他们受过很多苏联那套戏剧训练,而且他们经过了文革那段时间,他们没有事做,就常看书。像焦晃他告诉我,他看过所有有关戏剧的书,慢慢自己浸出来的。焦晃我拜了他做师父,不过我聋了,听不到他说什么(笑)。
Q4:有制片家,硬要向你致敬,抽选重拍你以前的一部作品,你会乐意见到他们拍摄哪一部?(我知你当然任由他们发办,无兴趣参与任何意见,但如果他们愿意将收益捐给护苗基金,相信你就不吝啬提供这个答案)
A4:唔……我想就算他们说要捐助护苗基金,我也不会提议他们去拍任何一部戏。因为我知道这个收益不会很大(笑),所以无谓浪费时间,也没有觉得一个题材适合现在的人看。要说致敬的话,我就汗颜了。
Q5:如果有制片家邀请我们合作一套人物传记电影,你演我写,你会选择以下哪个人物为首选?大野洋子,昂山素季,张爱玲?选不落手,你就要自己提供一个名字了。
A5:如果国亮写的话,我会选谭兰卿,我会增肥到她那样,我就会有兴趣。因为她是五六十年代谐剧泰斗,男的就是梁醒波,女的就是她。她的确做的很好,本人亦很有意思,几interesting,我觉得我喜欢演她。大野洋子都好,不过我觉得我长得不像她,鼻子没有她的高(笑),所以就无谓了。
Q6:1996年我为你写过一个剧本《你还爱我吗?》,拍不成不是问题,我俩也不必把背景娓娓道来,我最近又重操旧业撰写剧本,也着实需要你的鼓励。当年我没有追问你对该剧本的感觉,今天请你追赠,是否太依稀了?
A6:那时候我也颇喜欢那个剧本,我不拍是因为叫我做回18岁(笑)。那剧本写得很有心机,讲述有关电影界的故事,我到现在还记得很多细节,有梁醒波、冯宝宝的。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我知道自己不能胜任。
Q7:最近我访问倪匡,他说人有前世今生,所以莫扎特四岁懂作曲,就是上一世超额,跌落这辈子续下去。你是天才童星,也演了大半生,真的有来世,倘若预告还是当演员。如有法子摆脱或传承的话,你会落哪一张订单?
A7:这样说,是否要我下世也要做演员?这就有点儿那个,哈哈哈哈!好了,反正大家也不会知道下一世的事情,又可以天马行空。如果第二世一定要做演员,我一定会先去戏剧学院,我今生的遗憾就是自己没有经过很严格的戏剧训练。所以第二世我一定要经过很严格、很严格、很严格……的戏剧训练,那我就会做得好。这一世因为我要“搵食”,所以觉得自己不是做得太好,所以就算数,不要再说了(笑)。所以第二世不做演员,我不会做人,我要做神仙,又可以周游列国,逍遥自在,“无王管”,做人辛苦嘛。我相信有前世、来世,所以我现在就不停做慈善(笑),因为要看着第二世(笑)。“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其实我不是“天才童星”,只因为那个时候童星少而已,我不是天才。那时有谁会喜欢出来做戏?现在就流行出来做戏,现在就流行出来唱歌(笑)。那时我们被迫在戏中唱歌,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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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爱的芳姐:
因为你已坚决拒绝考虑再当演员的可能性,以下好些假设问题,又重新变得有趣了。
Q1:近年有哪些演员,你会动心,想跟他们合作?很多年前你提过葛优,可否在这里先把他豁免?谈谈别的……
A1:假设我可以天马行空,我想……如果香港会是黄秋生,周润发,吴镇宇,梁朝伟等等……(笑)。美国呢,我就想跟Jack Nicholson,Dustin Hoffman,Sean Penn,《Transamerica》的Felicity Huffman,好好戏,好好戏……OK,同样是等等……因为还有很多(笑)。中国方面,我就是很想跟焦晃,即做过《雍正王朝》电视剧那个康熙老皇帝,他真的好好戏,好好戏,简直World Class。我亦想跟姜文……那……国亮你不让我提葛优我就不提吧(笑),不过都是很想跟他拍戏。对了!就是这些演员,我就会动心!(笑)但会不会真的去拍,就不知道了。未必动身,会动心,哈哈哈哈!
Q2:以前你批评过贝托鲁奇的《末代皇帝》里头,演要角的华人演员在片中的水准,跟应有的,还是差了一截,今天回顾,还是这个看法吗?
A2:你的记性好得让我吓一跳,因为你连我以前讲那些什么《末代皇帝》都记得,真是服了你,将来跟你说话也要小心,哈!是的,《末代皇帝》的那几个中国演员,我那时的确是说过“麻麻”,其实《末代皇帝》上演的时候我住在澳洲,我有这样的看法,那时我遇到在澳洲做电视或电影的人,他们也一样,觉得中国那些演员“唔掂”,哈哈!但几个小的角色就可以,太监那些,比较像中国人,不知为什么那几个比较主要一点的角色就不太像中国人,变得典型化、公式化,像“幽魂”一样,飘来飘去(笑)。因为好像上个月还是几时,《末代皇帝》在电视上重映,我在选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看了一会,我都还是觉得,感觉像几年前一样,甚至觉得更差。我看自己做戏也是一样。没有一套戏,我做的,可以经得起时代的考验,气死我了,哈!所以我仍然也是这个看法,可能因为外国导演,他导演中国人的戏,或许他不了解中国人的行为,或body lauguage应该是怎样的,或许他不熟悉,就令很多人都很生硬。有一个北京演员,他们都说他很好戏,他在戏中演一个共产党“阿头”,由他来审这个末代皇帝,在里面也不是太好戏,所以导演的要求不知道是否有关系。
Q3:你也列出在马田史哥西斯《Age Of Innocence》的丹尼地路易斯,要他演出老年人的部分,就怎么演也演得不够好的了。这个说法,是否一样应用在你身上?如果当年一个三十岁的你,你会容许自己去演一个六十岁的你吗?如果今天的你,又会否亲自去演八十岁的你?
A3:是的,Daniel Day-Lewis在《The Age Of Innocence》演一个老角,当时我看也觉得“麻麻”。是否在我身上面也一样应用?是的,不要说30岁,如果你要我做大过我20岁的,我也没有把握会做的好,因为我觉得很假,如果你要我做年轻20岁的我也不会做,哈哈哈!我又要提葛优了。葛优演的《活着》,由年轻一直演到老,没有露出一点痕迹,好到不得了,比Daniel Day-Lewis好,可能他功力深呀。因为他本身没有一个形,你明白吗?他就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因为他可以随时做另一个人。他比巩俐更好,巩俐演到老就不像了。我有个朋友认识葛优,说葛优本人很幽默,但不知为什么对传媒说话就很严肃,所以冯小刚也常找他做喜剧。我绝对不会去做一个比我老的角色,又装模作样的弄皱皮那些,因为我的身体语言不会做的似,除非我受过严格的戏剧训练。因为中国很多演员,他们受过很多苏联那套戏剧训练,而且他们经过了文革那段时间,他们没有事做,就常看书。像焦晃他告诉我,他看过所有有关戏剧的书,慢慢自己浸出来的。焦晃我拜了他做师父,不过我聋了,听不到他说什么(笑)。
Q4:有制片家,硬要向你致敬,抽选重拍你以前的一部作品,你会乐意见到他们拍摄哪一部?(我知你当然任由他们发办,无兴趣参与任何意见,但如果他们愿意将收益捐给护苗基金,相信你就不吝啬提供这个答案)
A4:唔……我想就算他们说要捐助护苗基金,我也不会提议他们去拍任何一部戏。因为我知道这个收益不会很大(笑),所以无谓浪费时间,也没有觉得一个题材适合现在的人看。要说致敬的话,我就汗颜了。
Q5:如果有制片家邀请我们合作一套人物传记电影,你演我写,你会选择以下哪个人物为首选?大野洋子,昂山素季,张爱玲?选不落手,你就要自己提供一个名字了。
A5:如果国亮写的话,我会选谭兰卿,我会增肥到她那样,我就会有兴趣。因为她是五六十年代谐剧泰斗,男的就是梁醒波,女的就是她。她的确做的很好,本人亦很有意思,几interesting,我觉得我喜欢演她。大野洋子都好,不过我觉得我长得不像她,鼻子没有她的高(笑),所以就无谓了。
Q6:1996年我为你写过一个剧本《你还爱我吗?》,拍不成不是问题,我俩也不必把背景娓娓道来,我最近又重操旧业撰写剧本,也着实需要你的鼓励。当年我没有追问你对该剧本的感觉,今天请你追赠,是否太依稀了?
A6:那时候我也颇喜欢那个剧本,我不拍是因为叫我做回18岁(笑)。那剧本写得很有心机,讲述有关电影界的故事,我到现在还记得很多细节,有梁醒波、冯宝宝的。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我知道自己不能胜任。
Q7:最近我访问倪匡,他说人有前世今生,所以莫扎特四岁懂作曲,就是上一世超额,跌落这辈子续下去。你是天才童星,也演了大半生,真的有来世,倘若预告还是当演员。如有法子摆脱或传承的话,你会落哪一张订单?
A7:这样说,是否要我下世也要做演员?这就有点儿那个,哈哈哈哈!好了,反正大家也不会知道下一世的事情,又可以天马行空。如果第二世一定要做演员,我一定会先去戏剧学院,我今生的遗憾就是自己没有经过很严格的戏剧训练。所以第二世我一定要经过很严格、很严格、很严格……的戏剧训练,那我就会做得好。这一世因为我要“搵食”,所以觉得自己不是做得太好,所以就算数,不要再说了(笑)。所以第二世不做演员,我不会做人,我要做神仙,又可以周游列国,逍遥自在,“无王管”,做人辛苦嘛。我相信有前世、来世,所以我现在就不停做慈善(笑),因为要看着第二世(笑)。“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其实我不是“天才童星”,只因为那个时候童星少而已,我不是天才。那时有谁会喜欢出来做戏?现在就流行出来做戏,现在就流行出来唱歌(笑)。那时我们被迫在戏中唱歌,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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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芳芳档漏这篇日记好多都失效了T^T
实在是超凡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