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随着新一轮缺工潮的来临,深圳物业保安、保姆服务、餐饮、美容美发、按摩等一线服务岗位以更高的工资向求职者伸出橄榄枝。与之相伴的,是服务业价格水平看涨,令普通市民感到有些风声鹤唳。
而放眼全国,学界一直担忧的“刘易斯拐点”似乎正在到来——即劳动力由过剩向短缺转变。随着一线服务岗位人工攀升,一线服务业价格会否随之上涨,令深圳普通市民无法承受?经济学者分析指出,事实上,相比西方发达国家,在以往相当长的时期内,中国的劳动者所获得的收入都处于相当低的水平。
事实上,普通市民的确为支付更高的人工费用做好心理准备,并准备好腰包里的钱。而上海大学经济学院毛雁冰老师亦提醒,不必过分忧虑。在转型升级的阵痛期之中,若政府能够出台稳健的货币政策,则民众的收入和消费还是会达到合适的比例关系。
●南方日报记者 刘昊 张仁望 孙颖
一线岗位工资普遍看涨
春节过后,深圳一线服务岗位工资普遍上涨,保姆、物业保安、餐饮、美容美发、按摩等行业概莫能外。近日记者走访了深圳多家物业大楼、餐厅和美容美发店,发现老板们均在年后提高了付给员工的薪酬。保安的工资涨幅为200—500元,餐厅服务员的薪水亦上涨了200—300元。
这轮上涨潮尤其以家政业最为突出。记者走访多家家政公司了解到,其涨幅达一成有余。深圳市好大姐家政服务有限公司工作人员骆先生介绍,年后保姆月薪普遍上涨了300—400元。而深圳市友邻家政有限公司工作人员胡小姐亦证实,该公司年后保姆月佣金上涨300元左右。
一户两口之家,若房子在60平方米左右,所雇住家保姆只做基本家务,则起薪为2600元/月。房子再大一点或有小孩,则起薪为2800元/月。骆先生透露,这只是新手的工资,如果想雇佣更专业、工作年限更长的住家保姆,则起码要3000元/月。
骆先生表示,现在深圳物价上涨得很快,在深生活成本提高,保姆工资也随之上涨。另一方面,伴随生活条件改善和工业向内地转移的大趋势,愿意来深圳做保姆的人比以前减少了很多。胡小姐则表示,保姆工资上涨与整个劳动力市场价格普遍上扬也存在一定关系,“现在到工厂做工普遍在3000元以上,做保姆工资如果太低,很多人宁愿去工厂”。
一份来自中国家庭服务业协会北京信息研究中心的报告显示,早在2012年,北京保姆的平均月薪就已经达到了2800元,月嫂则已经达到了8000元/月,而全国一线城市的保姆平均月薪则已经达到了2567元/月,二线城市也已逼近2000元/月。
不仅家政行业人工成本正在上涨,居住在八卦岭的李先生告诉记者,最近发现自己家附近的足浴城“消费不起了”:四年前提供一次足疗服务的价格是68元,但之后平均每年上涨20元,到现在已经涨到了128元。李先生光顾的频率越来越低。
李先生留意到,每次去足浴城,以同一个号码叫号,来的服务员都不一样,因为他们“每个月都在辞工”,老板亦无奈地告诉他,以前一个月2000元招人都不是很难,现在每月3000元都没有人做。
“以往劳动者工资水平过低”
放眼全国,学界一直担忧的“刘易斯拐点”似乎正在到来——即劳动力由过剩向短缺转变。今年年初,国家统计局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我国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在相当长时期里第一次出现了绝对下降,比上年减少345万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拐点’在2013年已经出现”,上海大学经济学院毛雁冰老师指出,拐点之前,劳动力呈无限量供给的状态,其工资水平被压得很低。而拐点出现,以农民工为主体的无限量劳动供给越来越少,之后的趋势则是工资越高,供给量越大。
事实上,相比西方发达国家,在以往相当长的时期内,中国的劳动者所获得的收入都处于相当低的水平。在毛雁冰看来,第二代乃至第三代外来务工人员,已经成长为劳动力市场真正的供给者,他们对更高的收入和待遇的追求应被认可。他们已无法返回农村,户籍制度又令他们无法城市化,但他们的生活方式乃至精神世界都已经是城市人。他们的父辈即使工资微薄也愿意挥洒汗水,而他们则有了议价的权利和意识。
乐施会城市生计团队项目经理王英瑜在近期的一篇博客中指出,目前,一般家政工人的工资本就偏低,且享受不到社会保险及劳动法的保障。十年前,被称为“小保姆”的家政工可能对自己的养老问题没有太多想法。但时至今日,他们已步入中年,养老问题已不再遥远。
“未来服务业价格将攀升”
“在发达国家,凡是跟人有关的工作都很贵,工业制成品反而比较便宜”,综合开发研究院副研究员王梅分析,一线服务业的佣金上涨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而深圳家庭服务行业协会日前的一项研究亦表明,未来深圳保姆市场的人力供应将越来越紧张,消费成本将随之上升,请住家保姆将会成为奢侈消费。而到2018年前后,这一行业将出现分水岭:服务水平亦较高的家政将受到高收入家庭的欢迎,佣金也较高。而低端家政则会回归社区服务,“例如3个钟点工承担20个家庭的服务”。
这项研究指出,目前,深圳家政行业从业者仍以“60后”、“70后”群体为主,“80后”的接力不甚顺利。深圳家政行业目前尚无较好的职业规范,从业者的自我认知受阻,很难吸引成长条件较好的“80后”入行。
随着一线服务岗位人工攀升,一线服务业价格会否随之上涨,令深圳普通市民无法承受?王梅认为,服务业从业者工资上涨,肯定对服务业价格有所推动,但短期内未必涨得厉害。这是基于深圳的劳动力与国内其他城市的较强流动性所作出的判断,“深圳是一个先发区域,但流动性必然带来价格的动态平衡”。
在毛雁冰看来,工资成本推升,使通货膨胀和物价水平升高成为可能,然而,中国确已走到经济结构和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型期,必须打造高端工业制造业、高级现代服务业。深圳、广州、上海等发达地区的转型更是不可回避,传统产业自然首当其冲地被淘汰。
在未来,人们会否看到一个高物价、高通货膨胀的深圳?毛雁冰认为,这是珠三角乃至全国产业转型的阵痛,但从利好角度讲,这将推动国内民众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将使所有人受益。
他也向记者谈起自己留学德国时的见闻:在德国“橄榄球型”社会结构下,保姆、清洁工等传统意义上的“蓝领”,与大学教授、企业中层的工资和福利没有太大差别。普通家庭更愿意请钟点工,至于瘫痪在床的老人和需要看护的孩子,则由公立机构和社会保险来承担费用,无需家庭来支付。
而毛雁冰亦认为,如果政府能够出台稳健的货币政策,那么在阵痛期过后,民众的收入和消费还是会达到一个合适的比例关系。
“目前,政府更多要做的是维护一个公平、自由、透明的劳动力市场,从企业准入、员工权益等角度,建造一个公平的制度环境。”王梅说。
法国波城:百万富豪才请得起保姆
“法国的人工一直很贵,餐厅不可能像中国的那样,门口站一排负责迎宾的服务员”,居住在法国波城的郭先生向南方日报记者介绍,在法国,一个中产家庭月收入为3000—5000欧。而在餐馆做个洗碗工,每周工作35小时,每个月最低也能赚1100欧,“服务员很简单,流动性强,经常有兼职,很多学生都会去当服务员”。
郭先生表示,正因为法国的人工很贵,所以基本找不到中国那样的专职住家保姆,“像中国那样的保姆,只有百万富豪才请得起”。
那么没有时间的上班族如何解决照料家事、照顾孩子的问题呢?郭先生介绍,在法国有专门看小孩的“保姆”公立机构,政府对其进行补助,上班族把小孩送到这个类似于托管中心的机构,下班再去接。至于住家“保姆”则是私人的,一个“保姆”最多看三个孩子,政府和行业协会协会对其进行把关,并经过严格的上岗考试和培训。
“保姆”的形式更趋近于钟点工,工资按小时结算,2.5欧/小时,“每天工作不超过10个小时。我一周送38小时,需要600欧。”
英国伦敦:理发最低7镑
“普通留学生不会去请清洁工,唱K的话也是很多人一起才会去。”曾在英国伦敦留学的赵小姐表示,伦敦的月平均工资在1500镑左右,但一个月的平均生活费用也会比较高。
和郭先生一样,赵小姐也感觉到,英国的人工很贵,“在英国,理发的话,会有那种‘7镑店’(折合人民币66元左右),那是最便宜的,在中国城剪一个男生头,就得12镑。在好的理发店剪个像样的头发,起码要30镑。”“人工费用很贵,去伦敦桥下面擦一双皮鞋,就能挣到3镑。”
(原标题:上有老下有小 怎奈保姆价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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